拔。
劲装胸口绣着一幅栩栩如生的图案:一轮饱满的银月悬在上方,月前立着位纤细女子,身着飘逸仙裙,手中却各执一柄寒光闪闪的长刀,仙气与英气在这图案里融得恰到好处,连衣袂的褶皱、刀刃的弧度都绣得分毫毕现。女子们个个身姿笔挺,目光锐利如刀,静立间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凛冽气势。
最令人触目惊心的,是从中堂屋顶垂落的三幅长幅白布——每幅都足有三尺宽丈余长,直垂至地面,布面洁白如霜,其上用浓黑墨汁写就的字迹刚劲有力,笔锋凌厉如刀,在火光映照下透着股撼人的气势。
自右往左看去,第一幅白布上书:“阴阳本同源,女子何须让儿男?聚仙一会开天门,教我巾帼换新天!”字句间满是冲破桎梏的豪情,笔势跌宕间似有千钧之力;第二幅紧随其后:“外修丹鼎延寿元,内养真炁驻红颜。拜我圣女教主尊,百病不侵赛天仙。”字迹略趋圆润,却藏着蛊惑人心的意味;最左侧一幅则写着:“乱世浮萍皆苦命,仙会方舟渡苍生。姐妹相携登彼岸,红尘清净两分明。”笔调沉郁却带着诱引的温度,字字戳向世人对安稳的渴求。
夜风穿过后院,卷得三幅白布微微摆动,发出“猎猎”的声响,像极了旌旗在阵前作响;不远处火架上的火焰正烧得旺盛,“呼呼”的燃声里,夹杂着干柴爆裂的“噼啪”脆响。这些声响落在死寂的后院里,被衬得异常清晰,每一声都像敲在人心上。
青鸟望着这三幅白布上的宣言,再结合方才院中白衣女子的阵仗、门口护卫的诡异遭遇,心头猛地一沉——这些人,定然是近来在江湖上搅起风浪的聚仙会之众!那白布上的字句,恰是聚仙会招揽女子、蛊惑人心的惯用说辞,这般阵仗更是与传闻中聚仙会行事张扬的风格分毫不差。
那护卫先看见快步奔来的青鸟,又瞥见其身旁壮硕的樊铁生,最前头还窜着只狸花猫,转眼已离自己不过六七步远。护卫脸色骤变,心头一惊,下意识就要转身往中堂里跑。
两侧的白衣女子更是齐齐握住了腰间刀柄,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冰冷的刀鞘被攥得稳稳当当。她们的目光如淬了寒的箭,牢牢锁在青鸟、樊铁生二人,以及地上那只毛色油亮的狸花猫身上,每一寸肌肉都绷得像拉满的弓弦,肩背挺直如松,周身凛冽的气势几乎要凝成实质。
可即便戒备到了极致,她们却没有一人拔刀扑上,只是这般静静伫立着,呼吸都压得极轻,唯有微微起伏的胸膛泄露了内心的紧绷。那沉默的对峙里,藏着按兵不动的隐忍,更透着一股“敢越雷池便玉石俱焚”的狠劲。
而那护卫此时正拼命的往中堂里跑。他双臂挥动着,身子却像被钉在了原地,一步都没能踏出。他慌得低头去看,竟发现自己的身躯不知何时离了地面,正晃晃悠悠地飘在空中!双足在半空里前后乱蹬,却连地面的影子都碰不到,只剩满心的惊惶。
他悬在半空,惊惶得声音都变了调,朝着中堂里放声嘶吼:“救我!快来人救我啊!”尖锐的呼救声撞在中堂的朱红梁柱上,折转着荡开,却只换来满院的寂静。檐下灯笼的光晕里,只有他自己的声音在空荡的庭院中回响,中堂内那片透亮的火光下,竟没有半分回应,连一丝人影晃动都没有。
方才樊铁生见他要逃,哪会给机会,早暗中运起法力,无形的力道裹住护卫的身躯,将他稳稳提在门口半空,动弹不得。那护卫眼睁睁看着花巧从自己身下窜过,青鸟与樊铁生也从身旁走过,三人竟没看他一眼。他急得浑身使劲,可身躯像被无形的绳吊着,无论怎么挣扎,都只能悬在原地,连半分挪动的余地都没有。
青鸟、樊铁生与化作狸花猫的花巧刚到中堂门口,便被内里的景象惊得脚步一顿,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中堂内点着数十盏油灯,四角的烛架上更是插满了蜡烛,火光熊熊交织,将整个厅堂照得亮如白昼,连梁柱上的雕花纹理都清晰可辨。
而这亮堂之下,却是一片诡异的死寂——中堂中央的青砖地上,六七个男子或仰躺或俯卧,个个双目紧闭,一动不动,不知是死是活。左侧墙角处,七八个婢女和婆子挤作一团,身子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脸上满是惊魂未定的惊恐,眼眶红肿,脸颊上的泪痕还带着湿意,清晰可见。
中堂左侧,那日在龙泉客栈现身的红肤幽界男子,正双手抱胸斜倚在椅上,下颌微抬,狭长的眼眸半眯着,周身萦绕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冷傲之气,仿佛周遭的一切都入不了他的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