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灵车,谋为不轨。
吴太后听毕问道:卿等所见若何?
蒋琬奏道:杨仪不能容物,魏延恃功凌人。
二人早就不合,多亏费祎遮护协调,方至各尽其用。
今二人为争兵权相互诬奏,臣敢保杨仪不反,实不敢保魏延无辜。
董允亦奏:魏延自恃功高,常有不平之心,口出怨言。
今丞相新亡,乘机为乱,势所必然。
若杨仪者,常在丞相身边左右,今委其扶柩而回,臣料其必不背反。
君臣正之间,魏延、杨仪奏表又到,各陈是非,皆对方造反。
忽报费祎到京,入殿细奏魏延反情,不遵丞相遣命。
后主因魏延系先帝心爱大将,犹不肯信,即下诏道:且令董允假节,到斜谷栈道释劝,用好言抚慰,使其各归来见朕,当面分辨是非,不可互相攻杀。
董允奉了后主劝解圣旨前来,未到南郑,闻马岱已斩魏延,与姜维合兵一处。
杨仪见董允拿出诏旨,读罢深为恐惧,急具表星夜奏闻后主,让马岱斩杀魏延乃丞相遗嘱,不干为臣之事。
后主见事已至此,难以深究,即降旨道:既已名正其罪,仍念前功,赐棺椁葬之。
于是马岱即引董允,找到埋葬魏延父子之外,起尸合,以诸侯之礼给予厚葬。
蜀汉诸将见此,愤恨齿寒之心方才稍舒。
杨仪等扶孔明灵柩到成都,后主引文武官僚,尽皆挂孝,出城二十里迎接,放声大哭。
上至公卿大夫,下及山林百姓,男女老幼,无不痛哭,哀声震地。
后主命扶柩入城,停于丞相府中,先接受满朝文武及亲眷故旧吊祭,然后治丧殓葬。
诸葛亮其弟诸葛均,子诸葛瞻、诸葛企,侄诸葛望、诸葛谦等守孝居丧。
后主还殿升朝,杨仪自缚入殿请罪。
刘禅令去其缚,抚慰道:若非卿能依丞相遗教,灵柩何日得归,魏延如何得灭。
大事保全,皆卿之力也。
遂加杨仪为中军师。
马岱有讨逆之功,即以魏延之爵封之。
杨仪呈上孔明遗表,后主览毕又哭,降旨依丞相临终遗言,命葬于定军山,不用墙垣砖石,亦不用一切祭物。
择本年十月吉日,后主亲送灵柩至定军山安葬。
降诏致祭,谥号忠武侯;令建庙于沔阳,四时享祭。
丧事即罢,蒋琬奏道:丞相新亡,臣闻东吴增兵巴丘;不论何意,陛下亦应为备,增益江州屯守。
臣举参军、右中郎将宗预,字德艳,可使前去东吴报丧,探其动静,再结盟好。
后主从之,即命增兵三万付于陈到,在江边习练武侯八阵之法;又使宗预持哀报国书,径到建业入见吴主孙权。
宗预领命而往,以外臣之礼参拜毕,见吴主左右之人皆穿白挂孝,便问何人亡故。
孙权:朕闻诸葛丞相归,每日流涕,且令百官尽皆挂孝。
又恐魏人乘丧取蜀,故增巴丘守兵万人,以为救援。
我正欲遣使前往成都请教,卿主何故忽增江州之守?
宗预:贵国东益巴丘之戍,与我主西增白帝之守,皆事势宜然,俱不足以相问。
孙权听罢,破颜笑道:卿之辩才,真不亚于邓芝。
宗预顿拜谢。
孙权遂折箭设誓:朕若负吴蜀前盟,子孙绝灭!
又命使赍香帛奠仪,随宗预入川致祭。
宗预同吴使还归成都,入见后主,将吴国百官为丞相挂孝,又益兵巴丘以防魏人乘虚而入,折箭为誓,绝不背盟之事,一一报。
后主由此如释重负,重赏宗预,厚待吴使去讫。
遂依孔明遗言,加蒋琬为丞相、大将军,录尚书事;费祎为尚书令,同理丞相事;吴懿为车骑将军,假节督汉中;姜维为辅汉将军、平襄侯,总督诸处人马,同吴懿出屯汉中,以防魏兵。
吴班因伤心丞相之死,染疾病故,追封骠骑将军,绵竹侯。
升邓芝任前军师、前将军,领兖州刺史,封阳武亭侯,替李丰督领江州,与陈到共防东南边境。
孙权闻邓芝督领江州,更为放心,多次与其互致问候,馈赠丰厚。
因寄书邓芝,论魏延之死道:某前曾与费文伟言及,杨仪、魏延皆竖牧人,若一朝无诸葛亮,必为祸乱,今果应孤论。
然魏延之反,亦是冤枉。
其人过于自负,叹恨己才用之不尽,故诸葛卒后,盖欲遣杨仪等文官护送丞相丧归,自留渭南与司马决斗。
其才不及诸葛,兴复汉室之心,却与孔明同也。
则逞一朝之忿,而忘君国之大事,冀孔明死后以己代之,岂有背叛之理。
贵国朝中人才本少,横加魏延以背反罪名,长城自坏,杨仪之肉宁足食哉!
邓芝览书,赞佩孙权断事之明,长自叹惋,深引以为恨事。
话外音:魏延久为汉中太守,善待士卒百姓,东川之民皆感其恩。
虽以反叛罪遭诛三族,汉中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