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剑而起。
公孙接、田开疆互视半晌,敛气摒息良久。
公孙接道:某力能捕兽,然勇不子若,功不子逮,取桃不让,是贪也;然而不死,无勇也。
乃将桃子放入盘中,拔剑自刎而死。
田开疆见此,酒意全醒:我知之矣!
三士相争,岂在功之大?在于只有二桃。
亦还桃入盘,拔剑自刭。
古冶子凝视二人尸体,惨然道:好晏婴!
矬人可怕如此。
二子死之,冶若独生不仁;耻人以言而夸其声,不义;恨乎所行不死,无勇。
虽然,二子同桃而节,冶专其桃而宜。
罢不理盘中二桃,亦抽剑挈领而死。
内侍低头检视,起身回复晏子:三士俱死矣。
晏婴叹息,良久不答。
齐景公遂命殓之以服,葬以士礼。
虽然背上芒刺已去,但思人才凋零,未免怏怏不乐。
晏子奏道:主公勿忧,臣举一人,足兼三杰之用。
齐景公:卿之所举,究系何人?
晏婴:此人名田穰苴,是田氏庶族旁枝,文能附众,武能威敌,可谓大将之才。
景公唯唯,但轻其寒庶,未及召见。
忽一日,西、北两面边吏同时驰报临淄,诸侯皆知齐国三杰俱亡,因此纷纷入侵。
晋国兴兵侵犯东阿之境,燕国乘机侵扰北鄙,齐国两面受攻。
景公大惧,见朝中无将,忽想起晏子所荐田穰苴,便急遣使,赍持缯帛前往东海之滨,往聘田穰苴入朝。
未及三日,田穰苴聘至,景公诏命内殿召见,请国相晏婴作陪。
田穰苴料知国君亲自召见,必为晋、燕侵境之事,乃有备而,携一袋海沙入宫。
果不其然,齐侯简短询问家世之后,便即直奔主题,言及用兵之道。
田穰苴便即敷陈兵法,并于案上铺砂叠石,以为山川河流之状,指点斗引埋伏,具体而微。
所谓后世所用军事沙盘,便即始于田穰苴原创。
穰苴侃侃而谈,自午至夜,君臣皆都忘食。
齐景公大喜,即日拜为将军,使帅车五百乘,步兵五千,使北拒燕军、西拒晋兵。
田穰苴谢恩,请于景公:用兵之道,将之威也。
臣素卑贱,蒙相国举荐,主公擢闾里,骤然授以兵权,恐人心不服。
愿得国中宠臣,国人素知威权者使为监军,臣令可校
晏婴笑道:诚然。
可使庄贾担此重任。
景公听从国相之言,便唤大夫庄贾入殿,付予玺印,使为监军。
权高威重,只在将军之下,三军尽归所辖。
庄贾谢恩,与穰苴一同告辞出宫,至于午门。
庄贾因见田穰苴衣褐,只觉好笑,不欲与其多言,便问:出军之期若何?
田穰苴:出军之期再议。
但明日搜军检卒,实为要事。
监军前来校场,勿过日郑
庄贾轻哼一声:便依将军。
言毕也不道别,扬长而去。
田穰苴自归馆驿,沐浴之后便即高卧。
驿吏知其来历,见此便问:将军今日一步登,皆国相晏子力荐之功。
何不过府往拜,以谢大恩?
田穰苴答道:某闻祁奚拔贤,杜谢私门,似晏子者,亦必是也。
我蒙君主擢,为国效命,谢恩相府何为?
驿吏笑道:何止谢恩?亦是为将军自己,在朝中寻一靠山。
田穰苴:此言何意?
驿吏:以将军在朝中之势,今虽为三军之帅,可堪与监军分庭抗礼乎?
穰苴冷笑不答,转过头去,瞬间便即鼾声大起。
次日侵早,田穰苴盥洗传餐已毕,早有中军官奉齐侯之命,引领仪仗车驾,至馆驿送元帅盔甲戎装,伺候装束,兼以催驾。
田穰苴穿戴齐整,登时容光焕,如同脱胎换骨,威势赫赫,前呼后拥,登车而去。
驿吏在门前恭送,眼望尘土飞扬渐远,摇头自语,长吁短叹:不拜私门,不结同僚,我恐今早戎装,暮归重又衣褐也。
田穰苴驰至军中,便即击鼓点将,熟悉六卿;因见监军未至,遂使人乘传驿车往府中催促。
又唤军吏,在校场辕门立木为表,以察日影。
众卿大夫将士,见元帅行事井井有条,俱都心服,暗自赞叹。
庄贾出身世宦之家,年少得志,素来骄贵。
又恃景公宠幸,岂将田穰苴此般乡民看在眼里!
既受监军玺印,更道与三军主帅权尊势敌,缓急迟早,全在自由。
当庄贾受命为监军之时,已是夜晚。
次日亲戚宾客方知,于是俱都诣府,设酒饯校
中军前来府中传达元帅将令,庄贾正在留连宴席欢饮。
使者连催,庄贾坦然不以为意,反令别置一席,命传令官安座同饮。
传令官只得入乡随俗,权且落座,一面不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