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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五鼓,晋文公设朝,文武大夫进宫。
有近臣现朝门悬书,拿入献于文公。
晋侯读其词曰:有龙于飞,周遍下。
五蛇从之,为之丞辅。
龙反其乡,得其处所。
四蛇从之,得其露雨。
一蛇羞之,死于中野。
文公览毕其诗,再三咀嚼,大惊痛悔道:此诗不知何人所书,但观其词中之意,实乃为介子推报怨之语。
昔寡人过卫乏食,子推割股以进,是从亡诸公中功劳最巨者。
今大赏功臣,而独遗子推,寡人之过何辞?
罢连连跌足,痛悔不及。
即下诏令,命在城中寻访悬书献诗之人。
未过片时,门官引解张入殿:此人自行投,是介公子推邻舍,前来献诗报怨。
解张上前跪拜:子推与下民同村对门,我对其事尽都知道。
先生有大功于国,却主公得位乃是道循环,祖宗护佑,故此耻于求赏。
下民进城见到主公檄文,归告子推,先生便车载老母离家,骗我是进京求赏,至今半年未归。
此是实,望主公明察。
晋文公闻罢,满脸涨得通红;而赵衰、狐偃等人皆有愧色,俱各低头不语。
过其半晌,晋文公方吁口长气,对解张道:贤卿且请平身。
若非汝悬书报怨,寡人几忘子推之功,遗诟于下之士。
据卿猜测,子推将往何处避居?
解张再拜起身,略加思索答道:子推先生归家之后,常与我夫妻及其老母闲话,屡赞绵山美景。
绵山离我村舍不过数十里,其携老母,未可远行,必是隐居于此山之郑
文公听罢,遂拜解张为下大夫,命御者驾车,用解张为前导,亲往绵山,访求子推。
狐偃等八大夫见主公含怒,谁敢不从?于是君臣带同侍卫家甲,不下百人,浩浩荡荡,直往绵山而来。
正是暮春季节,但只见峰峦叠叠,草树萋萋,流水潺潺,行云片片,好一派大好春光,神仙去处。
晋文公君臣来至绵上山口,见树林丛杂,车不能上,遂命扎下营帐,派解张率军往山里去寻。
搜山数日,只因谷幽林深,竟不得子推踪迹。
晋文公睡不安寝,食不下咽。
晋文公:子推藏匿至深,是固不愿困于名禄,或恨寡人之深乎?
魏犨早已不耐,便进谄言:从亡之日,众人皆有功劳,岂独子推?他若真欲隐居,又何必非使邻居知道,复来烦忧主公?是欲自高声名,却又故作隐居,借以要胁君主,驱使车驾,虚费时日。
臣闻子推向以孝道炫世,不如举火焚林,则必负其母而出。
晋文公:便依贤卿之计,但需逆风举火,惊出子推即可,不可顺风焚林,殃及禽兽。
魏犨领诺,却暗地吩咐家甲:顺风三面放火,只留出山之道不烧。
待介子推避火而出,我必当面羞之。
军士奉命散开,便于山后及左右三面放火。
时当暮春,草木皆旺,初时难燃;一旦火起,再兼山风猛烈,便迅即延烧十数里,无法扑救。
大火一连烧了三日,到第四日上,满山浓烟聚于上空,招至云聚,下起大雨,其火方息。
晋文公大怒道:似此大火,休子推与其老母,既便飞禽猛兽,亦难逃生矣!
大火既熄,文公再命众军进山寻找。
此番因无密林遮挡,终在幽谷溪畔找到茅庐,已被烧成灰烬;介子推子母相抱,死于距茅庐十数步外一株枯柳之下。
眼见那柳边五七步便是一条浅溪,显是介子推见大火烧来,欲负老母涉水出谷,但终被烈火浓烟吞噬,不得下水。
军士悲叹一番,得其骸骨,运出山外。
其余军士未得子推母子,但于灰烬中拾得禽兽无数,都已焦熟,却倒可充数月军粮。
文公见到子推母子尸骸,不由流涕号啕,死而复苏。
魏犨眼见惹了大祸,也觉有愧于心,不敢近前看视,只远远躲在众臣身后。
晋文公哭罢,命将介子推母子葬于绵山之下,立祠祀之,环山一境之田,皆作祠田,使农夫掌其岁祀,又改称绵山为介山。
后世于绵上立县,谓之介休,是言介子推休息于此。
画外音:只因举火焚林之日,乃三月五日清明,此后国人思慕子推,不忍举火,为之冷食一月,后减至三日,称为寒食。
其后渐渐约定俗成,规定清明前一日为寒食节,家家插柳于门,以招介子推之魂。
晋文公还都,乃大修国政,举善任能,省刑薄敛,通商礼宾,拯寡救乏,国中大治。
周襄王闻重耳继位晋君,命叔兴为使前往晋都,赐晋文公侯伯之权。
文公受之以礼,拜谢使,厚加款待。
叔兴归见襄王,赞道:晋侯必伯诸侯,大王不可不善待之。
襄王闻报,自此疏齐亲晋。
周襄王十六年夏,翟狄助周伐郑,拔取栎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