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当初随晋侯出亡者几个?如今受封者几人?
那门军本来就爱闲话,正得兴起,此时见有人前来打听求教,更激谈兴。
老军乙:若当初随国君逃亡者,共有九人。
你若问到别个,必然不知,今恰问到我,便可相告。
这九人乃是赵衰、狐偃、狐毛、胥臣、介子推、魏犨、狐射姑、先轸、颠颉,共是九个,一个不多,一个不少。
俱是英雄,都为豪杰。
解张便问:你知这九人之中,封了几个?
老军乙:那还用?自然是全都受封,不是大夫,便是司马将军。
老军甲屈指数了一遍,叫道:非也。
据我所知,只封了八个!
老军乙吃了一惊,也屈指盘算一遍,失口叫道:真个如此。
九个人个个皆都封赏,只少了那个割股奉君的贤圣,介子推先生!
解张闻只有介子推无赏,心怀不平。
又见国门之上,悬有晋文公所下诏令,便问:不敢请问两位老兄,这门上榜文,些什么?
门军甲:此是晋侯檄令国中,倘有遗下功劳,未及叙录赏封者,许其入宫自言其功。
解张闻此,便忘了自己欲办之事,气愤愤还于村郭,叩开介子推家门,报此消息。
介子推听罢,向解张拱手:多谢高邻用心。
过此三两日,我便入城,向晋侯讨封。
解张听罢喜笑颜开,乃告辞返家,与妻子。
夫妻二人就此谈论,皆为介家将要否极泰来,改换门庭喜悦不已。
介母见解张欢喜而去,遂问其子:我儿有割股奉君之义,此乃救驾大功。
既不随国君还都就位,受其封赏,今功臣受封已毕,再去讨赏,岂不悖乎?
介子推跪答:儿见高邻义愤不平,故以此言哄之。
昔献公之子九个,惟重耳最贤,故儿从其出亡。
惠、怀二侯不德,故此夺其祚,晋国属于主公,亦列祖列宗护佑之力。
儿当初割股,是为全忠;今还家织屦奉母,是为尽孝。
忠孝两全,不亦可乎?
母亲点头:我儿既不求禄,但其事已为解张尽知,便不可居此,以遗君主不赏功臣之讥。
我母子当隐于深山,毋再溷于市井郑
介子推:儿早有此意,只恐母亲不惯山中清冷寂寞,故未敢言。
母既言此,儿素爱绵上高山深谷,林泉幽静,物产颇丰,今当奉母归此。
来日一早,乃亲手打造一辆独轮车,收拾被褥行李,连老母皆安置其上;又唤来解张,只携母往京中求赏,委其照看柴扉茅庐,便既离家而去。
出离村落,回望乡亲不见,遂调头直奔绵上,负母进山,结庐于深谷之郑从此母子两个草衣木食,相依为命。
时光荏苒,光阴易度。
转眼残冬已度,春暖花开,已是半年过去。
解张有事要进京都,便对婆娘道:介公大才,又有救驾之功,必然已得大官重爵。
我今日进京,你可将在山中所采时鲜果品装裹一篮,为夫与他母子送去,也见乡邻情分。
妻子称是,遂将山果、核桃装了一篮,递与丈夫。
解妻:你进城去,须有个眉高眼低。
若是他母子依如旧时相待,便可稍作盘桓;若是富而忘本,就还家,休惹人家生厌。
解张半嗔半恼:你这婆娘!
甚富而忘本?介公子与其母样,皆非那样人。
于是别了妻子,推个独轮车儿,直到晋都绛城里来。
有道是无巧不成书,进城门之时,复又遇到那两个老军,正倚着城根闲话,看见解张推车过来,觉得眼熟,便即住口,各光着双眼瞧看。
解张见此,便歇下车子,上前招呼。
解张:两位老兄,半年不见!
前番在此讨教复国功臣受封之事,你老兄九个皆封,彼老兄只封了八个,却有一个未封。
不记得了么?
那两个老军怔了一怔,便都大悟,连连点头。
老军甲:记得,记得。
未想你一个山民,倒喜欢打听赏功封侯!
解张笑道:两位老兄不知,只前番所割股奉君的先生,便是某之对门高邻。
我们两家时相往来,正是前番听过你二兄之言,我才回到家去,将国君封功之事告诉介先生。
次日一早,先生便携其母进城来矣。
今半年已过,介先生未归,定是得了高爵。
你二位老兄耳目最灵,可知我先生府宅是位于何处?相烦告诉,也免我四处打听。
那两个老军皆都愣道:哪有介子推先生?绝无此事!
解张听罢,便知介子推未曾受封,于是更动义愤。
因平日常听介子推咏诗,故此就自编一诗,到学馆中借来刀笔,刻录于竹简,趁无人时悬于朝门之外。
自去办完私事,复又转来,便将独轮车儿在对面街角隐了,坐在车上睡了一夜,醒来便向朝门观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