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玉穿上后,越显得面如冠玉,目似明星,真真是个翩翩浊世佳公子。
谁知乐极生悲,宝玉在房中玩耍时,不小心让火星溅到了后襟上,顿时烧出了一个指顶大的洞。
“哎哟!”
宝玉惊得脸色都变了,捧着雀金裘的手直抖,“这可如何是好?明日就要穿它去见舅舅,若是祖母问起,我可怎么交代?”
慌忙叫来嬷嬷,命她拿出去寻能工巧匠修补。
谁知跑遍了整个京城,那些老师傅见了这雀金裘,个个摇头叹息:
“这般贵重的衣料,老夫活了这么大年纪,还是头一回见!”
“这孔雀金线乃是海外来的,咱们中原哪有这样的工艺?”
“补不得,补不得!
若是补坏了,岂不是罪过?”
宝玉听了回报,急得在房中团团转,一张俊脸愁云密布,眼看就要滴下泪来:“明日若是穿不得这雀金裘,祖母定然要伤心。
舅舅见了,只怕也要觉得我不尊重他。
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哇!”
这时,病榻上的晴雯听见外间动静,强撑着起身问道:“二爷这是怎么了?唉声叹气的。”
宝玉如见救星,忙捧着雀金裘进来,哭丧着脸道:“好晴雯,你可要救救我!
你瞧这雀金裘,竟叫我烧了个洞出来。
明日还要穿它去给舅舅拜寿呢,这可怎么是好?”
晴雯接过雀金裘,对着光亮仔细瞧了瞧,忽然轻笑一声:“我当是什么大事,也值得二爷急成这样。
这是孔雀金线织的,咱们府库里应该还有类似的线。
拿来我瞧瞧,说不定能补呢。”
宝玉又喜又忧:“你会补么?可你病得这样”
“二爷这是小瞧人了?”
晴雯强撑着要下床,“我虽不比那些专业的织工,可这般活计还难不倒我。
快取线来!”
宝玉忙命人取来金线,又亲自扶晴雯在灯下坐好。
只见晴雯脸色苍白如纸,额上沁出细密的汗珠,一双纤手微微抖,却仍强自支撑着拿起针线。
“好晴雯,若是撑不住便歇歇罢。”
宝玉心疼得不知如何是好,忙在一旁打扇递水,“你看你,病得这样,还为我操劳”
晴雯抬眼嗔道:“二爷别在这里碍手碍脚的,要么安静坐着,要么外边去。
你这一惊一乍的,倒扰得我心慌。”
宝玉这才噤声,只屏息凝神在一旁守着。
但见晴雯凝神静气,先将破洞处细细理好,然后拈起金线,就着灯影一针一线地织补起来。
那过程真真是艰难万分:每缝几针,她就得停下来喘口气;头晕目眩时,便喝一口参汤继续;手抖得厉害时,就咬紧牙关强忍着。
宝玉在一旁看得心都要碎了:只见晴雯强撑病体,纤指翻飞,在灯下勾勒出一幅动人的剪影。
汗珠顺着她苍白的脸颊滑落,她却顾不得擦一擦;不时袭来的咳嗽被她强行压下,只怕惊扰了手中的针线。
“晴雯,我”
宝玉哽咽着,竟不知说什么好。
晴雯头也不抬,只轻声道:“二爷什么也不必说。
横竖我这条命是老太太、太太给的,今日能为二爷分忧,便是即刻死了,也是值得的。”
“胡说!”
宝玉急得跺脚,“你好端端的,说什么死呀活的!
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我也不活了!”
晴雯闻言,抬头望了宝玉一眼,眼中波光流转,似有千言万语,最终却只化作一声轻叹:“二爷又说傻话了。”
烛影摇红,更漏声迟。
窗外月色渐西,室内却仍亮如白昼。
晴雯强撑病体,一针一线地织补着,那专注的神情,竟似将整个灵魂都灌注在了这方寸之间。
宝玉守在一旁,时而递水,时而打扇,眼见晴雯脸色越苍白,心下如刀绞般疼痛。
他想起往日与晴雯嬉笑怒骂的时光,想起这个伶牙俐齿的丫头如何替他周全了多少事,又如何因他的缘故受了多少委屈,一时间百感交集,竟不觉滴下泪来。
“二爷怎么又哭了?”
晴雯忽然轻声问道,手中针线却不停歇。
宝玉慌忙拭泪:“我没哭,是沙子迷了眼。”
晴雯轻笑一声:“这屋里哪来的沙子?二爷就是心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