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肥蟹!
写菊花诗!
就这么说定了!
谁也不许推脱!”
她斩钉截铁,气势如虹。
众人被她这风风火火的热情冲击得一愣,随即都忍俊不禁,暖阁里方才那点文绉绉的气氛顿时被冲得无影无踪,洋溢着鲜活的热闹。
大家纷纷笑着应和:“好好好!
欢迎云丫头!
热烈欢迎!
笔名!
快取个笔名!”
湘云闻言,转嗔为喜,脸上瞬间云开雨霁,绽开一个比秋阳更灿烂的笑容,豪气干云地一挥手:“我从小儿枕着霞光睡觉,梦里都是云蒸霞蔚!
就叫——‘枕霞旧友’!
如何?够不够气魄?”
是夜,为了安顿好这位挟着雷霆之势“空降”
诗社、且自告奋勇担当“金主”
的史大姑娘,我们的常务副社长兼总策划——宝钗同志,展现了惊人的“敬业”
精神。
地点:蘅芜苑。
夜色已浓如墨染,万籁俱寂。
唯有案头一盏孤灯,摇曳着豆大的昏黄光晕,勉强撑开一小圈温暖的明亮。
人物:宝钗(强撑着沉重的眼皮,端庄的坐姿已有些微的松懈)、湘云(依旧神采奕奕,双眸在灯下亮得惊人,毫无倦意)。
湘云伏在案几上,双手托腮,脸颊因兴奋而泛着可爱的红晕,像熟透的苹果。
她急切地催促:“好姐姐!
快!
快帮我想想,明日赏菊写诗,该拟些什么题目才好?要新奇!
要别致!
要让人眼前一亮,拍案叫绝!
最好……最好能把林姐姐那风流别致的劲儿都比下去!”
宝钗只觉得眼皮有千斤重,一阵阵酸涩涌上。
白日诗社的喧嚣犹在耳畔,此刻只想拥衾高卧。
然而看着湘云那满是信赖与热切的眼神,她只得将满心疲惫强压下去,唇角努力牵起一个温婉如常的笑意,声音带着安抚人心的柔和:“云丫头,莫急。
写诗一道,题目便是诗魂之眼。
需得细细斟酌,既要包罗菊花的千姿百态与深长意蕴,又要有层叠递进的章法,过于直白浅露便失了味道……”
她强打精神,凝眸于跳跃的烛火,开始在浩渺的诗思中艰难跋涉。
于是,在这寂静得能听到心跳的深夜里,在这昏黄灯影的温柔囚笼中,两位才女开始了呕心沥血的“命题”
鏖战:
宝钗揉了揉隐隐作痛的额角,声音带着困倦的微哑:“《忆菊》……如何?追忆似水流光里……那抹消逝的……明黄……”
湘云立时拍手,眼睛亮晶晶:“好!
有故事!
有深情!
下一个!”
宝钗努力聚焦视线,指尖无意识地在光滑的案几上划着:“《访菊》……寻寻觅觅……踏遍秋光……只为那一缕……清魂……”
湘云连连点头:“妙!
有行动!
有期待!
再想一个!”
宝钗强忍着打哈欠的冲动,声音越来越轻飘:“《种菊》……春种秋收……十指沾泥……方知……芳菲不易……”
湘云听得入神:“真!
有生活!
喜欢这烟火气!”
宝钗的意识已如风中残烛,开始机械地吐出字句:“《对菊》……《供菊》……《咏菊》……《画菊》……《问菊》……”
湘云越听越兴奋,在宝钗念到“《簪菊》”
时,猛地跳起来:“《簪菊》!
这个最好!
我要写这个!
把最傲霜的秋菊,簪于鬓角,笑看风云!
这才是我史湘云!
最后一个呢?快想最后一个!”
宝钗的头已微微垂下,几缕丝滑落颊边,声音模糊得如同梦呓:“……《菊影》……《菊梦》……《残菊》……齐了……十二个……够……够你挥洒才情了吧……”
最后一个字音落下,她的额头几乎要轻轻磕在冰凉的紫檀木案几边缘,沉沉睡意如浓黑的夜幕,彻底将她笼罩。
湘云心满意足地掰着手指数:“《忆》《访》《种》《对》《供》《咏》《画》《问》《簪》《影》《梦》《残》……整整十二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