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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尖锐的酸涩和冰冷的妒意,如同毒藤般瞬间缠绕上黛玉的心脏,勒得她几乎窒息!
那敏感多疑的“玲珑七窍心”
,顷刻间被汹涌的醋海彻底淹没:
“哼!
好一个‘特意’!
好一个‘细细熬了’!
早不来,晚不来,偏生挑着我肝肠寸断、五内俱焚的时候来!
还‘冷香丸’?生怕人不知你薛家富贵,有的是这些稀罕物儿么?就你会送汤递水、嘘寒问暖?宝玉此刻需要的,是这些苦汁子么?他需要的是我的泪!
是我的心!
是我的命!”
“瞧她那副模样!
走路四平八稳,连裙角都不曾晃动半分!
端着个药碗,倒像是捧着传国玉玺般矜贵!
分明是来看我笑话,显摆她的大方得体!
可恨!
可恼!”
那被醋意和悲愤灼烧的心,驱使着她猛地抬起头。
她用力抹去脸上的泪痕,强撑着坐直身子,一双红肿如桃、却依旧清亮的眸子直直看向宝钗,嘴角勉强扯出一丝极其冷淡、极其尖锐的弧度,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却字字如冰针:
“宝姐姐来得可真是时候。
这药也熬得真真儿是巧极了。”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那碗热气腾腾的汤药,语气愈尖刻,“难为姐姐费心想着,巴巴地寻了方子熬了来。
只是……宝兄弟这病,来得如此凶险蹊跷,太医都说是邪祟缠身,非同寻常。
也不知是什么积年的‘热毒’‘阴火’在作怪。
姐姐这碗‘冷香丸’调制的汤药……清冷是清冷了,却不知……可对得上他那深入骨髓的‘邪热火毒’的症候?”
那潜台词锋利如刀:你这药,不过是驴唇不对马嘴,惺惺作态罢了!
别在这里装模作样!
薛宝钗是何等人物?黛玉话中那浓得化不开的酸涩、猜忌和尖锐的挑衅,她岂能听不出?然而她脸上那温婉得体的笑容竟纹丝未动,如同戴着一张完美的玉雕面具。
她轻轻放下手中的托盘,声音依旧平和舒缓,如同山涧清泉,四两拨千斤:
“妹妹说笑了。
药石之事,本在尽心,原不敢说必定对症。
宝兄弟这病根深重,自然还需太医们费心斟酌良方,慢慢调治才是根本。
妹妹一片赤诚,为宝兄弟忧心如焚,我亦感同身受。
只是妹妹也需善自珍重,若哀毁过度,伤了玉体,岂不让宝兄弟醒来更加不安?”
言下之意:我只是尽一份心意,你怎么想是你的事,但别把自己气出个好歹,倒显得我薛宝钗的不是了。
两个绝世佳人,一个泪痕未干,如带雨梨花,满心酸楚委屈倾泻而出,字字含锋;一个端庄娴雅,似临水照花,温言软语中绵里藏针。
无形的刀光剑影在药香与泪气中激烈碰撞,空气中仿佛有无数细碎冰冷的火花在噼啪炸响!
一旁的贾母和王夫人看着这针尖对麦芒的一幕,本就忧心忡忡、疲惫不堪的心头更是如同压上了千斤巨石,愁眉紧锁,相视苦笑:“这……这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一个还没醒转,这两个可人儿又……”
唯有在昏沉梦魇中挣扎的宝玉,暂时避开了这无声却硝烟弥漫的“情天恨海修罗场”
。
宝玉与凤姐虽被那对神龙见不见尾的世外高人从鬼门关前硬生生拽了回来,但这场滔天祸事掀起的巨浪,岂能就此平息?贾府的高墙之内,暗流涌动,一双双眼睛早已盯上了那最可疑的影子。
王夫人心中,第一个浮出的名字便是赵姨娘!
她坐在宝玉榻前,看着爱子苍白憔悴的睡颜,心如刀绞,眼中寒光凛冽,对着心腹周瑞家的咬牙低语:“府里上上下下,谁不知道那起子黑心烂肺的下流种子?谁最见不得我的宝玉好?谁最恨凤丫头掌权碍了她的眼?除了西院那个一天到晚怨天怨地、眼睛里淬着毒汁的赵姨娘,还能有谁?!
给我死死盯住她!
一丝一毫的风吹草动都不能放过!”
贾政风尘仆仆地从外省赶回,刚踏入府门,便听闻了这桩惊天动地的祸事。
待知晓爱子宝玉和侄媳凤姐险些丧命,而所有的疑云都指向自己那个不安分的妾室时,一股滔天怒火直冲天灵盖!
他脸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