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闺阁之美恶始相类矣…彼含其劝,则无参商之虞矣;戕其仙姿,无恋爱之心矣;灰其灵窍,无才思之情矣…
墨迹淋漓,字字泣血。
他掷笔于地,长长吁出一口浊气,仿佛真已用这“庄周惊雷”
,将袭人的絮叨、宝钗的端雅、黛玉的泪光,尽数轰为齑粉,散入虚空。
他合上经卷,一种虚脱又虚妄的“胜利”
感流遍四肢百骸。
此刻的他尚不知晓,这点燃在书页上的星星之火,终将被袭人窥见,几乎引燃怡红院的天崩地裂。
此是后话,暂且按下。
当宝玉在袭人言语的“刀锋”
下辗转求生之时,他那位素以倜傥闻名的堂兄贾琏琏二爷,正经历着一场足以让他魂飞魄散的“风月劫波”
。
近些时日,琏二爷深陷夫人王熙凤布下的“天罗地网”
之中。
银钱被那“胭脂虎”
掐得死死的,行止亦在严密监控之下。
然“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琏二爷这等“奇才”
,岂会坐以待毙?觑准凤姐往贾母处晨省(兼处置几桩家族要务)的罅隙,他竟与府中那位以“才艺”
闻名的多姑娘(灯姑娘),完成了一场“灵犀相通”
的“雅集”
。
“雅集”
兴尽,两厢情浓,互赠信物以表寸心。
琏二爷心满意足,正待整衣敛容,倏然瞥见枕畔一缕缠绕的青丝——乌黑如子夜,柔韧似情丝,幽幽闪着冷光!
这绝非寻常之物,正是方才缠绵之际,自灯姑娘如云鬓间遗落的凭证!
贾琏周身血液瞬间冻凝!
此物若落入凤姐眼中,岂止是“家宅不宁”
?分明是“琏二爷命绝于此”
的催命符!
他手忙脚乱,如捧着一块烧红的烙铁,急欲藏匿这催命之物。
塞入皂靴?那青丝硬如芒刺,步步钻心!
掖进汗巾?又似毒蛇盘踞腰际,吐着阴冷的信子!
含入口中?更是荒诞绝伦!
那缕丝仿佛生了眼睛,长了嘴巴,无声地尖啸着:“快看哪!
琏二爷偷香窃玉的铁证在此!”
就在琏二爷冷汗如浆,神魂出窍,甚至思量是否要将这缕青丝囫囵吞下之际,一线生机,不,是他此刻唯一的“活命菩萨”
——平儿,步履轻悄地走了进来。
平儿本是来回事的(亦存着几分察看“战场”
是否遗留痕迹的心)。
甫一进门,便见琏二爷面无人色,手中死死攥着一缕青丝,如同攥着一道即刻便要炸裂的雷霆。
平儿是何等剔透玲珑心?目光只轻轻一扫琏二爷那副“偷腥不成反惹腥臊”
的狼狈相,再触及那缕极具标识的青丝,昨夜此处的“风雅唱和”
便已了然于胸。
心底一声长叹:“我的二爷啊!
您这‘采花’的手段,真真是十年如一日地不长进!
连‘香痕’都收拾不干净,还敢效那蜂蝶浪行?”
贾琏一见平儿,如同溺毙之人抓住了最后的浮木(且是通晓水性的),扑将过来,恨不得抱住她的腿脚哀告:“好平儿!
亲平儿!
救命!
救救二爷这条贱命罢!
这…这劳什子…它自己长了脚缠上我的!
你若不救我,你二奶奶回来,我立时就要变成她案板上的肉糜了!”
他声音抖得不成调子,几乎要哭出来。
平儿看他这副魂不附体的模样,又是恨其不争,又觉几分滑稽。
她劈手夺过那“祸根”
,没好气地啐道:“瞧您这点子出息!
既有胆量做那‘穿花蛱蝶’,怎无胆量收拾‘落红’?”
她迅捷无比地将那缕青丝卷入自己袖中,“罢罢罢,这‘祸胎’我且收着。
您麻利地把这‘是非地’拾掇干净,这一股子…‘风流余韵’!
待会儿二奶奶问起,我便说您昨夜秉烛钻研‘青丝保养秘术’,此乃试用的样材!”
贾琏闻言,如蒙大赦,感激涕零得几乎要跪地磕头:“平儿!
你真是我的救命菩萨!
我的再生爹娘!
我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