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他们风风光光回来孝敬您罢!”
赵嬷嬷的眼泪瞬间收了回去,脸上每一道皱纹都笑开了花,紧紧握住凤姐的手:“哎哟哟!
还是我的凤丫头!
最是体贴周到!
老身没白疼你!
回头嬷嬷亲自下厨,给你做最拿手的……麻辣兔头!”
感激涕零,恨不得将心掏出来。
这边话音未落,角落里一个清亮带笑的声音响起:“婶婶!
这去苏州采买的好差事,侄儿也愿效犬马之劳!”
众人看去,正是那风流俊俏、眼神活络的贾蔷。
他笑嘻嘻地作了个揖,眼角眉梢全是讨好:“侄儿虽不才,于音律一道也略知一二,唱个《孤勇者》……”
“你?”
王熙凤斜睨他一眼,丹凤眼里的冷光几乎要将他冻住,唇角勾起一抹毫不掩饰的讥诮,“上回打你去买二斤瓜子待客,你倒好,回来报账竟说丢了一半!
这丢三落四、手脚不干净的毛病,怕是改不了了罢?”
字字如针,扎得贾蔷面红耳赤。
贾蔷却不慌不忙,从袖中变戏法似的摸出一个精巧绝伦的珐琅胭脂盒,双手捧到侍立一旁的平儿面前,笑容愈灿烂:“平儿姐姐辛苦!
这是苏州新出的‘飞霞凝露’,最衬姐姐的好颜色。
一点心意,姐姐莫嫌弃。”
王熙凤的目光落在那华光四射的胭脂盒上,又瞥见平儿微红的脸颊,方才那冰霜似的脸色骤然解冻,如同春回大地。
她掩口轻笑,眼波流转间已是另一番风情:“哎呀!
瞧你这孩子!
打小就是个水晶心肝玻璃人儿!
最是伶俐不过!
罢了罢了,既然你有这份心,也想去历练历练,那就跟着去吧!
只是……”
她笑容一敛,目光如电,“账目,须得清清楚楚!
票据,一张都不能少!
记住了?”
更深露重,荣禧堂东暖阁内红烛高照。
贾琏摊开一叠厚厚的银票,在烛光下反复摩挲点数,脸上是掩不住的贪婪笑意:“啧啧,二十万两采买的银子……咱们手指缝里松松,漏下个五万两,神不知鬼不觉……”
话音未落,一只纤纤玉足裹着软缎绣鞋,带着香风,“咚”
地一声踹在他小腿上!
王熙凤斜倚在贵妃榻上,玉指拈着一枚蜜饯,眼风如刀,扫过贾琏那副没出息的样子:“眼皮子忒浅!
五万两?你也说得出口!”
她随手丢开蜜饯,从枕下抽出一本洒金笺册子,翻开来,指尖点着上面密密麻麻的小楷,声音冷冽如珠落玉盘:
“第一,那十二个小戏子,身价几何,还不是由得我们说?寻常伶人,只消说成是‘前朝供奉遗脉’、‘梨园圣手亲传’,身价立时翻上十倍!
此其一利!
第二,园中一砖一瓦,一草一木,青砖报作汉白玉价,垂柳充作南海紫檀木,这其中的差价,岂止十倍百倍?此其二利!
第三,征调民夫?何须花费!
只消打着‘为贵妃省亲效力,乃是天大福分’的旗号,自有那等愚夫愚妇,挤破了头要来‘自愿’做工!
这省下的工钱……呵呵,自然流入你我的囊中!
此其三利!”
她合上册子,烛光映着她明艳的脸庞和眼中那睥睨一切的野心,红唇勾起一抹惊心动魄的弧度:“待娘娘省亲过后,这座耗尽心血堆砌的‘大观园’,便是现成的聚宝盆!
改作‘人间仙境’游赏之地,门票嘛……九百九十八两银子一位!
这泼天的富贵,岂是区区五万两可比?”
贾琏听得目瞪口呆,脊背阵阵凉,望着眼前这美艳如罂粟、心机深似海的女人,喃喃道:“娘子……你……你这心思,当真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贪……贪出了新境界啊!”
镜头陡转,凄风苦雨,寒意侵骨。
秦钟那间小小的病室,弥漫着浓重得化不开的药味和死亡的气息。
他躺在冰冷的床榻上,形销骨立,昔日如玉的容颜枯槁如灰,唯有一双深陷的眼睛,偶尔因剧烈的咳嗽而爆出骇人的光亮。
自从那夜在馒头庵后院与智能儿私会,被父亲撞破“好事”
,气死了严父,惊走了爱人,他自己也如同被抽干了精魂,一病不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