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在为他奏响一曲凄绝的挽歌。
还有远处,不知哪个角落,隐约飘来一声女子压抑的嗤笑,尖针般刺入他耳中。
那一夜,是地狱的具象。
寒气化作无数细小的冰针,穿透他破败的棉袍,刺入骨髓。
他蜷缩在墙角最阴暗的角落,像一片被遗忘在寒冬的枯叶,瑟瑟抖,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彻骨的痛楚。
眼泪和鼻涕滚落脸颊,瞬间凝结成冰,冻在皮肤上,带来刀割般的疼。
他紧紧抱住自己,意识在冰与寒的夹击下渐渐模糊,只余一个念头在混沌中沉浮:“嫂子……好冷……好冷啊……”
天光终于吝啬地透进门缝时,贾瑞已是半僵之人。
他几乎是爬着回到那个冰冷如铁的家门。
迎接他的,是祖父贾代儒雷霆般的震怒。
老人枯瘦的手指颤抖着指向他:“孽障!
孽障啊!
竟敢夜不归宿!
定是流连那下作去处,冻死活该!”
那根浸润了无数“教诫”
的戒尺,带着呼啸的风声,狠狠落在贾瑞冻得麻木的臀股之上。
旧伤未愈,新痛又添,皮开肉绽的剧痛与尚未散尽的酷寒交织,如同置身于冰火炼狱。
“我叫你不学好!
我叫你丢尽贾家脸面!”
祖父的怒斥和戒尺的抽打声,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重击。
然而,那焚心蚀骨的痴念,竟在肉体的剧痛与尊严的践踏中,如野草般疯长。
伤痛未愈,贾瑞竟又拖着残躯,寻到了凤姐。
他眼中含泪,委屈与渴望交织,几乎要滴落下来:“嫂子……上回……上回你……害得我好苦啊……”
凤姐眼底掠过一丝极冷、极快的厌憎,旋即被浓得化不开的愧悔与痛惜覆盖。
她蹙起远山眉,声音带着令人心碎的哽咽:“我的好兄弟!
快莫要说了!
上回……上回是嫂子对不住你!
千不该万不该,偏是那夜家里出了天大的祸事,生生绊住了我!
让你……让你白白在那冰窟窿里煎熬一夜!
嫂子这颗心……痛得都碎了呀!”
她以帕掩面,肩头微微耸动,仿佛承受着莫大的自责。
这“痛悔”
的泪,于贾瑞,不啻于甘霖降于久旱之地。
他眼中瞬间燃起炽烈的光,所有委屈烟消云散,急切道:“嫂子!
快别这么说!
能为你……便是冻死在那穿堂里,瑞也……心甘情愿!
无怨无悔!”
他恨不能剖心明志,证明自己这一腔赤诚。
凤姐强压下心底翻涌的恶心,眼中波光潋滟,似下了极大的决心:“好兄弟……你这份心……嫂子再不能辜负了。”
她凑近些许,吐气如兰,声音低柔如魅惑的魔咒,“为了赎我的罪过,也为了……全你这份心意。
明晚……夜深时,你到后头小过道那间空屋子等我。
那里僻静……再无人打扰……”
她眼波流转,带着某种令人心悸的暗示,“嫂子……定与你……好好说说话儿,诉诉衷肠……”
那最后的尾音,轻轻袅袅,缠绕着无尽的暧昧与许诺。
贾瑞只觉一股热血直冲顶门,浑身战栗,巨大的狂喜几乎将他撕裂。
空屋!
无人打扰!
诉衷肠!
每一个字都点燃他心中熊熊烈火。
“嫂子!
好嫂子!
我……我必去!
便是死,也死在那屋里!”
他语无伦次,眼中是焚尽一切的疯狂。
又是一个墨汁般浓黑的夜。
贾瑞怀揣着赴死般的决绝与狂喜,更深露重时,如幽灵般闪进了那间废弃的空屋。
屋内伸手不见五指,弥漫着浓重的尘埃与腐朽气息。
他紧张地喘息,心脏在死寂中擂鼓,每一次跳动都牵扯着全身的痛楚与期待。
“吱呀——”
门轴干涩的转动声,在死寂中如同惊雷!
一线微弱的光透了进来。
贾瑞如闻仙乐,不顾一切地扑向门口,声音因极度的渴望而变调:“嫂……”
“子”
字卡在了喉咙里。
门口站着的,不是他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