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光乍现,脱口而出:“珍大哥!
此刻能救宁府于水火,能扶大厦于将倾者,非她莫属!
非‘凤辣子’不可!”
“凤辣子?”
贾珍猛地一拍额头,黯淡的眼中骤然燃起一丝希望的火苗,“熙凤!
我的好弟妹王熙凤!
对对对!
是她!
只有是她!”
荣国府议事厅内,王熙凤端坐主位,纤纤玉指翻动着厚厚的账册,丹唇微启,字字如冰珠溅落:“上月采买胭脂水粉的银子,怎地又了这许多?莫非你们是将那南海的珍珠磨成了粉,日日拿来扑脸不成?”
凌厉的眼风一扫,厅内众人噤若寒蝉,连呼吸都放轻了。
忽闻宁府来人相请,凤姐那双顾盼神飞的丹凤眼倏然一亮,菱唇边悄然绽开一抹志在必得的笑意。
机会!
这简直是天赐的良机!
是扩张权柄的疆域,是证明实力的战场,更是充盈私囊的绝妙契机!
贾琏那没良心的又不知流连在哪个温柔乡?正好!
连老天爷都在为她铺路!
她当即起身,换上那套最华贵耀目的缕金百蝶穿花云缎裙,簪上赤金点翠的朝阳五凤挂珠钗,足踏高底绣鞋,带着以平儿为的“心腹智囊团”
,步履如风,裙裾翻飞,直奔宁国府而去。
那浩浩荡荡的声势,不像去执掌丧仪,倒似女王驾临,要去接收她新的领土。
凤姐踏入宁府议事厅,如一轮骄阳骤然升空,驱散了满室惶惶的阴霾。
她端坐于主位之上,目光如冷电般缓缓扫过下方那些或惴惴不安、或心怀鬼胎的面孔。
她轻轻启唇,声音并不高亢,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清晰地落入每个人耳中,字字千钧:“诸位听真!
自此刻起,宁国府‘秦氏总监哀荣大典暨府务整肃工程’,由我王熙凤,暂领其衔!
凡我号令所至,如臂使指,违者——”
她顿了一顿,眸光陡然锐利如刀锋,“家法无情!”
她素手一扬,平儿立刻呈上一卷连夜草拟的章程。
凤姐展开,朱唇轻启,一道道指令如珠玉落盘,清脆而不可违逆:
“你!
专司灵前花事!
白菊为主,勿忘我为衬,务要雅致端凝,哀思如诉!
若少一朵,莫怪我将你月例银子里的零嘴钱,尽数扣光!”
“尔等数人,掌管灵前供馔茶点!
须得色、香、味三绝,更要时时新鲜洁净!
若敢偷尝半块芙蓉糕——”
她冷笑一声,“后园茅厕的污秽,便等着你们去清扫!”
“库房执事何在?钥匙账簿,即刻点验!
若少了一缕丝、一寸纱,休怪我翻脸无情!
中饱私囊者——”
她眼风凌厉地扫过众人,“焦大那根捆人的麻绳,可还结实着呢!”
“门前迎宾诸人!
神色哀戚,举止庄重!
哭?莫要哭得浮夸做作,鼻涕眼泪糊了一脸,成何体统!
笑?更是一丝也不许露!
拿出你们当年恭迎元妃娘娘省亲时,那份诚惶诚敬、谨小慎微的功夫来!”
“卯正二刻(清晨六点半),准时点卯!
迟误一刻者——”
她纤指遥指厅外,“‘怠惰懒散’的木牌,便需你高举于手,在府门前示众一个时辰!”
“申正(下午四点),齐聚此地,禀报进展,共议难题!
若有人敢搪塞‘尚待筹谋’,我立时便让你‘文思泉涌’,写就万言悔过书!”
“夜值轮守,名单在此!
若有值守时打盹酣睡——”
她唇边勾起一抹冷峭,“自有铜锣在你耳边彻夜敲响,保准比那司晨的金鸡,还要勤勉准时!”
话音甫落,那负责采买素帛的张妈妈,仗着是府中积年的老人,竟迟了半刻方姗姗来迟,脸上还挂着不以为意的讪笑。
凤姐眼皮微掀,眸光似不经意地掠过她,语气轻飘飘如三月柳絮,却带着砭骨的寒意:“哟,这不是张妈妈么?可是半途被月老牵了红线,忙着去相看如意郎君了?既然您老人家腿脚这般不便利,这个月的‘勤勉银子’和‘辛苦茶钱’,我便做主充了公,给夜里守灵的孩子们添些热腾腾的宵夜提神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