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忤逆不孝的女儿!”贾赦的声音阴冷如铁,带着浓浓的威胁,“你回去告诉她!她想不嫁?由得她吗?除非她死了,或是终身不嫁男人,我就服了她!否则,她便是逃到天涯海角,也休想逃出我的手掌心!若再不识抬举,你们全家,就都给我滚出贾府!永世不得回来!”
这赤裸裸的、绝情的威胁,如同千斤重担,压垮了金文翔。他连滚爬爬地回到家中,对着妹妹,又是哭,又是求,又是埋怨,将贾赦的狠话原封不动地转达,直说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前方,是贾赦毫不留情的威逼恐吓;身后,是兄嫂哀哀无助的哭泣乞求。鸳鸯身处这漩涡中心,只觉得四面楚歌,呼吸困难。她深知,寻常的法子已无法保护自己,若要绝了那人的念头,唯有破釜沉舟,背水一战!而她能依仗的,唯有那位至高无上的老太太了!
这一日,恰逢贾母屋内热闹非凡。王夫人、薛姨妈、李纨、凤姐儿、宝钗、黛玉、宝玉、三春姐妹……济济一堂,正陪着老太太摸牌取乐,满屋笑语喧哗,其乐融融。
鸳鸯看准时机,深吸一口气,将所有的恐惧、委屈、愤怒与决绝都压在心底,猛地冲入厅内,在所有惊诧的目光中,“噗通”一声,直挺挺地跪倒在贾母面前!
满堂欢声骤停,空气瞬间凝固。
贾母吓了一跳,忙问:“鸳鸯?好孩子,你这是怎么了?谁给你气受了?快起来,快起来说话!”
鸳鸯哪里肯起?她抬起泪眼,那眼中蓄满了泪水,如同暴雨后的深潭,盛载了无尽的悲苦与绝望。未语泪先流,那泪水像断了线的珍珠,扑簌簌地滚落,瞬间打湿了她的衣襟。
“老祖宗!老祖宗救命啊!”她声音凄厉,如同杜鹃啼血,瞬间撕裂了满室的祥和,“大老爷…大老爷他要逼死鸳鸯啊!”
她泣不成声,却强忍着悲痛,将贾赦如何命邢夫人说媒利诱,邢夫人如何许诺,她嫂子如何威逼,贾赦又如何通过她哥哥传来那“除非死了,或是不嫁男人”的绝情话语,一五一十,原原本本,字字血泪地哭诉出来!
每一句话,都像一把重锤,敲在每个人的心上。众人听得目瞪口呆,面面相觑,无人敢发一言。贾母的脸色,由初时的惊诧,转为疑惑,再转为铁青,最后化为一片震怒的阴沉!
鸳鸯说到最后,情绪愈发激动,她猛地从袖中抽出一把早已备好的、寒光闪闪的剪刀!
“啊!”满堂女眷惊得失声惊呼!
只见鸳鸯左手一把扯下头上的簪环,那一头乌黑油亮、如云似缎的青丝瞬间披散下来。她右手举起剪刀,对准自己的长发,毫不犹豫地、“咔嚓咔嚓”几声,便铰下了大大的一绺!
青丝缕缕,飘落在地,如同她碎掉的梦境与无奈。
“老祖宗!”她举起那绺断发,如同举起她一片赤诚的忠心与不屈的志气,声音颤抖却无比清晰,无比坚定,“我鸳鸯在此对天发誓!我这一生一世,生是老太太的人,死是老太太的鬼!什么‘宝’字辈的想头,莫说是‘宝玉’,便是‘宝金’、‘宝银’、‘宝天王’、‘宝皇帝’来了,我也绝不嫁人!”
“今日我铰了头发,明志于此!老太太若是不信,或是终究容不下我,我此刻便就死了干净!”说罢,她竟猛地站起身,就要往那旁边的柱子上一头撞去!
“快拦住她!”贾母惊得魂飞魄散,厉声尖叫。
平儿和袭人早已惊呆,此刻方才回神,慌忙扑上去,死命地将鸳鸯抱住,夺下她手中的剪刀。三人哭作一团。
贾母此刻,已是气得浑身乱颤,手中的牌撒了一地都不自知。她的心疼得如同刀绞一般!既疼鸳鸯这刚烈决绝的模样,更怒贾赦邢夫人竟敢如此欺心背母!
她猛地一拍案几,手指颤抖地指向那早已吓得面无人色、缩在一旁的邢夫人,声音因极致愤怒而嘶哑:
“好!好得很!你们…你们这两个…好孝顺的儿子媳妇!我还没死呢!你们就这般等不及了?算计来算计去,竟算计到我头上来了?连我身边一个得用的人都容不下了?是不是巴不得我立刻死了,你们好把这家业、把我身边所有的人都生吞活剥了去?”
她越说越气,目光扫过众人,竟连那无辜的王夫人也怪上了:“还有你!你们平日里是怎么当的家?怎么就由得他如此胡闹?逼死人命的事情,也做得出来?你们…你们真是要气死我才甘心吗?!”
王夫人无故受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