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的起因是一次寻常的家庭视频通话。
俞浡的母亲例行公事般地询问着他的工作、生活,语气带着惯常的挑剔。
当镜头无意中扫过俞浡公寓背景时,一个不属于他的、风格冷峻的男士洗漱杯引起了母亲的注意。
“你桌子上那个杯子是谁的?”
母亲的声音陡然锐利起来。
俞浡心里一紧,下意识想遮掩,但看着母亲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睛,长久以来积压的、想要得到认可的渴望,以及最近在宋鹤眠那里建立起的些许勇气,让他冲动地开了口:
“是……是我男朋友的。”
电话那头陷入了死寂。
几秒钟后,母亲的声音像淬了冰:“男朋友?俞浡,你再说一遍?你是不是疯了?!
我们辛辛苦苦把你养大,是让你去学这些歪门邪道的?!”
紧接着,父亲夺过了电话,暴怒的吼声几乎要震破听筒:“混账东西!
立刻跟那个人断了!
不然就别认我们这个家!
我们丢不起这个人!”
电话被狠狠挂断。
俞浡握着手机,僵在原地,浑身冰凉。
那种熟悉的、被全盘否定的窒息感,像冰冷的潮水,瞬间将他淹没。
他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坚强,可以面对,但当父母的怒斥真实传来时,他才现,心底那个从未愈合的伤口,依旧鲜血淋漓。
几天后,父母不请自来,直接出现在了俞浡的公寓楼下,勒令他必须回家“说清楚”
。
宋鹤眠那天刚好在家,他冷静地接待了两位面色铁青的长辈,试图以成熟稳重的姿态进行沟通,解释他们的关系是认真的,并展示自己的能力与对俞浡的珍视。
但俞父俞母根本听不进去。
在他们根深蒂固的观念里,这本身就是一种“病”
,是俞浡的“叛逆”
和“不孝”
。
“你就是那个带坏我儿子的人?”
俞父指着宋鹤眠,语气刻薄,“看他穿的人模狗样,做的都不是人事!
我告诉你,赶紧离开我儿子,不然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在这行混不下去!”
宋鹤眠眉头紧蹙,但依旧保持着风度:“伯父,请您冷静。
我和俞浡是正常恋爱,彼此尊重,不存在谁带坏谁。”
“正常?两个男人在一起叫正常?!”
俞母尖声打断,转而看向一直低着头、脸色苍白的俞浡,“小浡,你是不是被他骗了?还是工作上不顺心,脑子糊涂了?你跟妈说,妈带你去看医生!”
俞浡猛地抬起头,眼睛里布满血丝,声音颤抖:“我没病!
他也没骗我!
我们就是在一起了!
为什么你们从来都不肯听我说一句?从小到大,我做什么都是错的!
画画是不务正业,考不上你们要求的学校是没出息,现在连喜欢一个人,都是歪门邪道?!”
他情绪激动,过往那些被否定、被贬低的记忆汹涌而来,冲垮了理智的堤坝。
在极度压抑和绝望的氛围中,他口不择言,试图用最惨烈的方式证明自己的痛苦:
“你们知不知道……我高中的时候……因为觉得怎么努力都达不到你们的要求,觉得活着没意思……我……我差点就从图书馆顶上跳下去了!
两次!”
他吼出这句话,声音里带着哭腔和一种破罐破摔的绝望,“只是……只是最后没敢……”
他以为,说出曾经濒临死亡的痛苦,总能换来父母一丝的震惊、后悔或心疼吧?
然而,回应他的,是父亲更加冰冷的、带着讥讽的话语:
“跳楼?呵,”
俞父嗤笑一声,眼神里没有丝毫动容,只有不耐烦和嫌恶,“你要是真跳下去了,就知道要好了!
在这里拿死来威胁谁?吓唬我们?我告诉你俞浡,你这套没用!
少在这里无病呻吟!”
——嗡。
俞浡感觉自己的大脑像被重锤击中,一片空白。
世界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只剩下父亲那句“你要是真跳下去了,就知道要好了”
在耳边反复回响,像一把淬了毒的钝刀,在他早已千疮百孔的心上,反复凌迟。
原来……他的痛苦,他的挣扎,他曾经在生死边缘的徘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