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人拖下地狱的理由!
然而,狂喜只持续了短短几秒,就被冰冷的现实瞬间浇灭。
门外传来脚步声!很轻,但就在门外!
是那个陈支书?还是“守着”他的人?
王磊的心脏瞬间沉入谷底!冷汗瞬间浸透了全身!这纸角绝不能被发现!一旦暴露,他必死无疑!这个小小的卫生所,顷刻间就会变成他的葬身之地!
怎么办?!藏起来!立刻藏起来!
目光疯狂扫视简陋的房间。土墙?不行,容易被发现!被褥?太明显!农具麻袋?太容易翻找!
脚步声停在门口!门把手被轻轻拧动!
王磊的瞳孔骤然收缩!千钧一发!他的目光猛地锁定在床头木桌上那个盛着黑色药渣的粗瓷碗!碗底还残留着一点浑浊的药汤和厚厚的药渣!
没有时间犹豫!他左手用尽最后一丝力气,闪电般将那个小小的纸角塞进碗底粘稠的药渣里!然后迅速将手指在破旧的被子上擦了擦,闭上眼睛,摆出因剧痛而昏睡的姿态。
就在他做完这一切的瞬间!
“吱呀——”
木门被轻轻推开。
一个身影走了进来。不是陈支书。是一个穿着同样洗得发白的蓝布褂子、面容黝黑、身材敦实的中年汉子。他手里端着一盆热水,肩上搭着一条灰白色的毛巾。眼神木讷,带着庄稼人特有的憨厚,但看向王磊时,也带着一丝好奇和警惕。
“张…张兄弟?支书让我给你擦擦身子,换药。” 汉子有些拘谨地开口,声音带着浓重的乡音。他把水盆放在地上,走到床边。
王磊心中稍定,不是陈支书亲自来。他装作被惊醒,艰难地睁开眼,脸上挤出痛苦和茫然的表情,虚弱地点了点头。
汉子开始笨拙地解开王磊身上染血的绷带。动作不算轻柔,牵扯到伤口,剧痛让王磊额角青筋暴起,但他死死咬住牙关,一声不吭,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个粗瓷碗上!药渣能掩盖多久?这汉子会不会去动那个碗?
汉子解开固定右臂的木板和布条,露出下面血肉模糊、肿胀发黑的伤口。他倒吸一口凉气,眼神里流露出同情。他用热水浸湿毛巾,小心翼翼地擦拭着伤口周围的血污和污泥。
王磊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汉子的动作离那张木桌很近!只要他稍微转身,或者想清理桌子上的碗…
就在这时!
“咚咚咚!”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伴随着陈支书那苍老而略显焦急的声音:“二牛!快出来!村委会来电话了!急事!”
叫二牛的汉子动作一顿,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看了看王磊的伤口,又看了看门口。
“支书…这…”
“让你快出来就快出来!磨蹭什么!” 陈支书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二牛不敢耽搁,连忙放下毛巾,对王磊说了句“张兄弟你先忍忍,我马上回来”,便匆匆起身,快步走了出去,顺手带上了门。
房间里再次只剩下王磊粗重的喘息。他如同虚脱般瘫在床上,后背已经被冷汗湿透。暂时安全了!
他的目光死死盯着那个粗瓷碗。碗底的药渣如同沼泽,暂时掩埋了那枚足以引爆惊雷的残页。但危机远未解除。村委会的“急电”?是什么?会不会与他有关?徐长林的手,是不是已经伸向了这个偏僻的山村?
他必须尽快恢复一点体力!必须想办法离开这里!必须将这枚残页送到一个安全的地方!送到一个能撼动孙德海和徐长林背后大树的人手里!
但以他现在这副残破的身躯,连下床都困难,又能逃去哪里?
希望与绝望交织,如同冰冷的锁链,将他牢牢锁在这简陋的木板床上。窗外,是黑石坳村沉沉的夜色,如同巨大的、无声的帷幕,掩盖着无数涌动的暗流和致命的杀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