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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再是零星的、无意识的肢体抽动。
他开始出现更明确的反应。
当护士用温热的湿毛巾小心擦拭他未被烧伤的额头时,他的眉头会痛苦地蹙起;当老赵医生凑近他耳边,用最大的音量呼唤“王磊!
王磊!
睁眼看看!”
时,他那紧闭的、覆盖着药膏和细微血痂的眼皮,会极其艰难地、如同被胶水粘住般,颤抖着,试图抬起一丝缝隙!
虽然最终未能成功睁开,但每一次尝试,都让那沉重的眼皮颤抖得更剧烈一些!
“他在努力!
他在试图醒过来!”
护士的声音带着激动的哽咽。
“视觉刺激有反应了!
瞳孔对光反射比之前灵敏!”
省城专家仔细观察着,声音带着一丝振奋,“虽然还无法睁眼,但这种主动尝试的意识活动,是意识水平提升的重要标志!
说明他的大脑皮层功能在逐步恢复!”
老赵医生布满血丝的眼睛里闪烁着狂喜的光芒,但随即被更深的忧虑取代:“但是…他的角膜…右眼角膜严重烧伤浑浊…左眼也有损伤…就算醒来…视力恐怕…”
就在这时,病房门被推开。
方同舟和周卫国走了进来。
老人第一时间看向监护仪上相对稳定的数据,又看向王磊那只偶尔会无意识蜷缩、仿佛想抓住什么的手,最后,他的目光落在那双紧闭、却不断在努力试图睁开的眼睛上。
“方书记,”
老赵立刻上前,声音低沉而快,“意识恢复迹象明显,感染初步控制,但脏器负担依然沉重。
最麻烦的是眼睛…烧伤导致的角膜损伤很严重,恐怕…”
方同舟没有说话。
他走到病床边,凝视着王磊那张在痛苦中挣扎、却透出惊人求生意志的脸。
老人布满皱纹的手,再次极其轻柔地覆盖在王磊那只微微蜷缩的手上。
“孩子…”
方同舟的声音低沉沙哑,却带着一种穿透一切迷雾的力量,“你做得很好…比我们所有人想象的都要好…孙启明来了…他想灭火…想捂住长林矿业的盖子…想用‘大局’压死真相…”
方同舟的手微微用力,仿佛要将某种信念传递过去:
“但是…他捂不住!
赵书记…已经找到了抽他薪火的法子…国家审计署的人…马上就要到了…他们要光明正大地…把长林矿业翻个底朝天…把那些藏在账本里的鬼…全揪出来…”
“你得亲眼看着…看着这些鬼是怎么现形的…所以…睁开眼…孩子…再难也要睁开…看看这光…看看这…黎明!”
仿佛一股无形的电流贯穿!
病床上,王磊的身体猛地一震!
那只被方同舟按住的手,指关节骤然绷紧!
更令人震惊的是,他那双紧闭的、布满药膏和血痂的眼睛,眼皮如同被无形的力量撕扯,剧烈地、前所未有地颤抖起来!
右眼的眼皮,在经历了数秒令人窒息的挣扎后,竟然极其艰难地、颤抖着,掀开了一条极其细微、几乎难以察觉的缝隙!
浑浊的、布满血丝的眼球,在缝隙中隐约可见,茫然地、毫无焦距地对着惨白的天花板。
“眼睛!
右眼!
睁开了一条缝!”
旁边的护士失声惊呼,捂住了嘴!
虽然只有一瞬,那缝隙又因巨大的痛苦和无力而缓缓阖上,但这石破天惊的“一瞥”
,如同黑暗中骤然闪现的惊雷,瞬间击穿了病房内所有的绝望!
方同舟的手猛地收紧,苍老的眼眶瞬间泛红。
他抬头看向老赵和专家们,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联系全国最好的眼科医院!
联系最好的角膜移植专家!
成立专门医疗小组!
不惜一切代价,保住他的眼睛!
他必须…必须亲眼看到那一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