污泥和暗褐色的血渍(不知是他自己的还是郑国富的)。
在昏黄的光线下,王磊用尽目力辨认着上面残留的、被水泡得模糊胀的墨迹。
只有两行残缺不全的字:
“…化工厂…月…13日…现金…2佰万…”
“…孙…签字…密…”
化工厂!
现金2佰万!
孙…签字!
轰!
如同惊雷在王磊脑中炸开!
账本残页!
这是郑国富那本血账的残页!
在最后那毁灭性的崩塌中,账本被撕裂,这一角竟然鬼使神差地掉进了他的裤袋,被泥水裹挟着带了出来!
虽然只是残缺的一角,但信息量如同核爆!
化工厂!
指向明确!
现金2佰万!
天文数字!
孙…签字!
几乎明示了孙德海!
这就是铁证!
是撕开黑幕的第一道口子!
是孙德海乃至其背后势力无法抵赖的罪证!
狂喜如同岩浆般瞬间冲垮了绝望!
王磊死死攥着这枚小小的、沾满血污的纸角,如同攥着最后的希望火种!
指尖因为用力而白,身体因激动而无法控制地颤抖!
有了这个!
就有了翻盘的资本!
就有了活下去、把那些人拖下地狱的理由!
然而,狂喜只持续了短短几秒,就被冰冷的现实瞬间浇灭。
门外传来脚步声!
很轻,但就在门外!
是那个陈支书?还是“守着”
他的人?
王磊的心脏瞬间沉入谷底!
冷汗瞬间浸透了全身!
这纸角绝不能被现!
一旦暴露,他必死无疑!
这个小小的卫生所,顷刻间就会变成他的葬身之地!
怎么办?!
藏起来!
立刻藏起来!
目光疯狂扫视简陋的房间。
土墙?不行,容易被现!
被褥?太明显!
农具麻袋?太容易翻找!
脚步声停在门口!
门把手被轻轻拧动!
王磊的瞳孔骤然收缩!
千钧一!
他的目光猛地锁定在床头木桌上那个盛着黑色药渣的粗瓷碗!
碗底还残留着一点浑浊的药汤和厚厚的药渣!
没有时间犹豫!
他左手用尽最后一丝力气,闪电般将那个小小的纸角塞进碗底粘稠的药渣里!
然后迅将手指在破旧的被子上擦了擦,闭上眼睛,摆出因剧痛而昏睡的姿态。
就在他做完这一切的瞬间!
“吱呀——”
木门被轻轻推开。
一个身影走了进来。
不是陈支书。
是一个穿着同样洗得白的蓝布褂子、面容黝黑、身材敦实的中年汉子。
他手里端着一盆热水,肩上搭着一条灰白色的毛巾。
眼神木讷,带着庄稼人特有的憨厚,但看向王磊时,也带着一丝好奇和警惕。
“张…张兄弟?支书让我给你擦擦身子,换药。”
汉子有些拘谨地开口,声音带着浓重的乡音。
他把水盆放在地上,走到床边。
王磊心中稍定,不是陈支书亲自来。
他装作被惊醒,艰难地睁开眼,脸上挤出痛苦和茫然的表情,虚弱地点了点头。
汉子开始笨拙地解开王磊身上染血的绷带。
动作不算轻柔,牵扯到伤口,剧痛让王磊额角青筋暴起,但他死死咬住牙关,一声不吭,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个粗瓷碗上!
药渣能掩盖多久?这汉子会不会去动那个碗?
汉子解开固定右臂的木板和布条,露出下面血肉模糊、肿胀黑的伤口。
他倒吸一口凉气,眼神里流露出同情。
他用热水浸湿毛巾,小心翼翼地擦拭着伤口周围的血污和污泥。
王磊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汉子的动作离那张木桌很近!
只要他稍微转身,或者想清理桌子上的碗…
就在这时!
“咚咚咚!”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