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滑的水磨石地面上出轻微的、令人心悸的滚动声。
他们如同幽灵,对李成栋和王磊的经过视若无睹,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王磊跟在李成栋身后半步,步伐稳定,目光却锐利地扫视着四周,像一台精密的扫描仪,记录着每一个细节。
他的存在本身,就散着一种冰冷的压迫感,让李成栋后背的肌肉一直处于紧绷状态。
李成栋凭借记忆和墙上的索引指示牌,在如同迷宫般的密集架间穿行。
七四年的卷宗,按照年代和事件类别,存放在最深处的一个区域。
这里的光线更加昏暗,空气也更加凝滞。
终于,他在一排标着“1974年-水利灾害事故”
的架子前停下。
“就是这排了。”
李成栋的声音在空旷的库房里显得格外空洞。
他拿出钥匙,打开密集架侧面的锁扣,沉重的铁架出“嘎吱”
一声轻响,被他缓缓拉开一条缝隙。
灰尘的气息扑面而来。
王磊立刻上前一步,几乎是挤到了李成栋身边。
他的目光如同探照灯,在那些排列整齐的蓝色卷宗盒脊上快扫视。
盒脊上用黑色墨水标注着案卷号、事件名称和起止时间。
“清源河防汛抗洪指挥部文件汇编…清源河堤防加固工程报告…七四年六月雨情水情记录…”
王磊低声念着,手指快而精准地在卷宗盒上划过,动作熟练得不像第一次接触档案的人。
他的目标极其明确。
突然,他的手指停在一个盒脊标注着“七四年七月清源河特大洪水——省防汛抗洪考察组工作记录及事故报告”
的卷宗盒上。
他的动作顿住了,呼吸似乎也凝滞了一瞬。
那冰冷的眼神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剧烈地翻涌了一下,随即又被强行压下,只剩下更深的寒意。
“这个。”
王磊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他直接伸出手,将那厚重的蓝色卷宗盒从架子上取了下来。
动作坚决,带着一种近乎掠夺的意味。
卷宗盒落入手掌,沉甸甸的,像一块冰冷的墓碑。
王磊抱着它,如同抱着一个沉睡的亡魂,转身走向旁边一张供查阅使用的长条木桌。
李成栋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只能僵硬地跟了过去。
王磊将卷宗盒小心翼翼地放在桌上,解开上面缠绕的白色棉线。
盒盖被掀开,一股更加浓郁的、混杂着霉味和旧墨水的刺鼻气味瞬间弥漫开来。
里面是厚厚一叠用牛皮纸袋分装的卷宗,上面贴着标签。
王磊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找到了标签上写着“考察组工作日志及成员个人记录”
的纸袋。
他拆开纸袋的绕线,将里面一沓沓用铁夹子夹着的、纸张早已黄脆的文件取了出来,铺在桌面上。
他的动作异常专注,眼神锐利如鹰,迅翻找着。
李成栋站在一旁,感觉自己的血液都要凝固了。
他看着那些泛黄的纸张在王磊指间翻动,那些熟悉的字迹——他自己的、赵振江的、还有其他几个组员的——如同褪色的鬼影,在昏黄的灯光下晃动。
三十年前的时光尘埃,被粗暴地拂开,露出了底下狰狞的真相一角。
王磊翻动的度很快,似乎在寻找特定的东西。
终于,他的手指停在了一份装订在一起的、纸张相对较新的文件上。
那是事故生后补录的、关于王建设同志牺牲情况的调查报告。
报告的封面是打印的,但里面附有大量的原始笔录手稿复印件。
王磊的目光死死地钉在报告末尾的几页。
那是几份关键证人的证词手稿复印件。
李成栋的心脏狂跳起来,他看到了!
看到了自己的那份证词复印件!
那熟悉的笔迹,记录着那个被精心排练过的、关于“王建设同志主动请缨查看险情,不幸被突然暴涨的激流卷走”
的“事实”
。
旁边,是另一份笔迹更为潦草、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感的证词——赵振江的!
王磊的手指,如同冰冷的铁钳,死死地按在了那两份证词签名落款的地方。
他的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