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时,工厂就停工,领导一走,黑烟毒水就变本加厉。
每一句话,都是一滴血泪。
每一个字,都是一声控诉。
林渊安静地听着,没有插话,也没有表态。
他的脸上看不出喜怒,但那双眼睛,却像一台最精密的摄像机,将每个人的脸,每一处伤口,每一份绝望,都深深地刻进了脑海。
周秀云在一旁听得直抹眼泪,林建国则把烟斗捏得咯吱作响,牙关紧咬。
终于,一个角落里响起一个略带讥讽的声音。
是村里有名的刺头,外号“杠子刘”
。
“行了行了,都别嚎了。
跟渊儿说这些有啥用?他是市里的官,又管不到咱们县里。
再说了,那化工厂背后是谁?是陈副市长!
人家一根手指头,就能把咱们全村都给按死。
渊儿好不容易出人头地,你们这是要把他往火坑里推啊!”
这话一出,屋里的哭诉声戛然而停。
众人脸上刚刚燃起的希望,瞬间被一盆冷水浇灭。
是啊,他们都知道,那座厂子是天,他们惹不起。
让林渊去硬碰,不是害他吗?
一时间,所有人都沉默了,气氛变得无比尴尬和沉重。
林渊的目光,落在了杠子刘身上。
他没有生气,反而平静地开口。
“刘叔,你说得对,我只是市档案局的一个副局长,管不了县里的环保,也动不了市里的大人物。”
众人闻言,眼神都黯淡了下去。
林渊话锋一转,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但是,我管得了档案。
化工厂从立项审批,到土地征用,再到环评报告,每一份文件,都会在市档案局有备份。
中华人民共和国的法律,也管得到青阳县的土地。
法律规定,故意排放有毒物质,造成重大环境污染,最高可以判处七年以上有期徒刑。
如果致人重伤、死亡,或者使公私财产遭受重大损失,后果会更严重。”
他看着众人,一字一顿地说道:“我官小,人微,但我还认得法律条文怎么写。
我扳不倒大人物,但我可以让那些伪造报告、草菅人命的人,把牢底坐穿。”
这一番话,没有豪言壮语,没有空洞承诺,却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每个人的心坎上。
屋子里死一般的寂静。
杠子刘张了张嘴,想反驳什么,却现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从林渊身上,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东西。
那不是官威,而是一种对规则和律法的绝对自信,一种源于正义本身的锋芒。
“渊儿……”
村长李大壮激动得声音都颤了,“你……你说的都是真的?”
“我只问几件事。”
林渊没有回答,而是看向王娟,“嫂子,孩子第一次起疹子是什么时候?你还记不记得,那几天化工厂有没有什么异常?”
他又转向赵老三:“三叔,你去医院的病历、缴费单,都留着吗?”
最后,他看向那位老婆婆:“大娘,医院给大爷做的所有检查报告原件,都在吗?”
他一个一个问题问过去,条理清晰,直指核心。
原本混乱的控诉,在他的引导下,变成了一条条清晰的线索。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眼前的林渊,早已不是那个只会读书的少年。
他沉稳、冷静,像一个经验丰富的猎手,在耐心地布置着陷阱。
希望的火苗,再次在他们心中燃起,而且比刚才更加明亮,更加炙热。
……
送走乡亲们后,夜已经深了。
林渊独自坐在院子里,望着天上的残月,一根接一根地抽着烟。
屋里,周秀云在低声劝着丈夫:“建国,你别给孩子压力,这事儿太大了,咱们……”
林建国打断了她的话,他从里屋拿出一个用牛皮纸包得严严实实的东西,走到院子里,放在林渊面前的石桌上。
“这里面,是这三年来,我记下的厂子每次排污的时间,还有找人偷拍的一些照片。
不成体系,也没啥大用,但或许能给你提个醒。”
林渊打开牛皮纸包,里面是一个厚厚的笔记本,还有一叠冲洗出来的照片,照片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