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向来梳理得一丝不苟的亚麻色头也变得散乱,几缕丝垂落在额前,遮住了他眼底的疲惫。
听到脚步声,他仿佛毫无察觉,只是将手指轻轻搭在桌案上的雪花水滴上,低声喃喃道:“列拉这个坏事的女人,一步错,步步错,如今真是一招不慎,满盘皆输。”
声音沙哑得如同被寒风刮过的枯叶,每个字都透着深深的绝望。
年轻的拉修抹了把额头上的水珠——那是外面的寒气与屋内的热气相遇凝结而成的水珠,冰凉地贴在皮肤上。
他从怀中掏出一封卷得紧实的羊皮信。
他小心翼翼地将信递上前,生怕惊扰了眼前这位陷入沉思的家族领:“爵士,好消息!
把守驿道商路的瓦莱家民兵都已经撤离了,去萨姆城的商道现在畅通无阻,咱们的商队明天就能出。”
说着,他将桌案旁那尊青铜火盆炉往润士?丹身边推了推,让炉中袅袅升起的淡淡草药香气,如轻纱般弥漫在空气中,试图配合着那热气驱散屋内的沉闷。
做完这一切,他才轻手轻脚地坐到旁边的橡木椅子上,双手放在膝盖上,不敢出半点多余的声响。
突然,一阵寒风吹来,引得桌案上的烛火剧烈摇晃,橘红色的火光在墙壁上跳跃,将屋内的影子搅得支离破碎。
屋内的温度骤然下降,润士?丹放在桌案上的手指微微蜷缩,他打了个寒战,终于缓缓低下头,目光落在拉修身上。
那双曾经锐利如鹰的眼睛,如今布满了血丝,眼窝深陷,如同两口干涸的古井,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瓦莱家那边,他们选出新的家族领了吗?”
拉修咽了口唾沫,冰凉的唾液滑过喉咙,让他稍微镇定了些。
他手指紧张地攥着衣角,指尖将粗麻布的衣料捏出深深的褶皱,小心翼翼地回答:“有也没有。
中部瓦莱家拥立了列拉?瓦莱的个远方侄子,西部瓦莱家好像为了此事生了冲突,还死了几个人;其他偏远地区的瓦莱分支倒是暂时没动静,还在观望。
自从中部瓦莱家为了断绝敌人的补给,一把火烧了所有粮窖后,有些不怕死的贵族就冒险往港口运粮,高价售卖,赚了不少钱。
目前双方控制的城镇都没有实行宵禁,对进出地盘的人也只是简单盘问,没有过度盘查,表面上看起来还算安稳。”
“安稳?”
面容苍老枯槁的润士?丹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丝难以置信的嘲讽,慢慢抬起那面容苍老枯槁的脸,死死盯着拉修,如同溺水者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他们两边没有再举行家族会议吗?”
拉修连忙摇摇头,眼神中带着丝畏惧,身体不自觉地向后缩了缩:“没有。
特克斯洛那场婚礼爆炸后,瓦莱家族的元老几乎都被炸死了,现在中部和西部留守的,都是些资历和眼界都不够的年轻派子弟,即使有些能力出众者,在势力方面也都比较弱小,原来那些家族领对他们打压严重。
另外他们两边向来就有嫌隙,这次事件后,更是彻底分裂对立了。
不过目前来看,各地的领主还没有明显的动向,也没有征集士兵的消息,只有双方直接控制的小市镇在悄悄采购打造盔甲、兵器、招募佣兵,具体想做什么,咱们的人还没查清楚。”
“没有一个领主愿意从中斡旋吗?”
润士?丹蓬乱的头沾着细小的雪花——许是方才开窗时飘进来的,此刻早已融化,在头顶留下点点水渍。
他身体微微前倾,目光死死盯着拉修,眼中满是期待,期待着一个能让局势好转的答案,整个人如同尊即将碎裂的石像。
看着润士?丹瘦骨嶙峋的模样——脸颊凹陷得能看见皮肤下的骨骼,眼角因为寒冬的干燥而开裂,渗出细小的血珠,在苍白的皮肤上格外刺眼,拉修浑身一僵,连呼吸都放轻,生怕自己的一句话会彻底击垮眼前这位曾经意气风的帝国大佬:“斡旋?没有或许他们之间有书信来往,但前段时间,咱们安插在瓦莱家的几个‘鬼影者’——就是负责传递情报的暗探,都被人悄无声息地清理了,连尸体都没找到,所以没有查到任何关于斡旋的消息。”
“哈哈哈,书信来往?”
润士?丹突然低笑出声,笑声里满是对自己的嘲讽与悲凉,在空旷的屋子里回荡,显得格外刺耳。
他深深吸了口气,胸腔因用力而微微起伏,伸手从桌案上拿起朵洁白的雪滴花——花瓣上还沾着细碎的冰晶,在烛光下闪着微弱的光。
他轻轻将花放入身边的青铜炭火炉中,淡绿色的烟雾瞬间包裹住洁白的花瓣,出“滋滋”
的轻响,一缕混合着草药与花香的奇异气息弥漫开来,让屋内的沉闷稍稍缓解。
润士?丹的脸色在香气中稍稍恢复了些许血色,语气也柔和了几分,“拉修,这种时候,只有手握实权的重要人物亲自登门斡旋,带着诚意和筹码,才能给局势加注,避免家族彻底分裂冲突。
而所谓的书信来往,不过是双方在互相试探、划清界限,字里行间都是防备,只会让本就紧张的局势更加危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