蚁,悄无声息”
润士?丹抬起头,目光紧紧锁定在霍亨?巴赫吞吞吐吐的嘴唇上。
他伸出手,掌心向上,语气平和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量:“请继续说下去。
放心,今天你我所言,只会在这壁炉里化作灰尘,与外人无关。”
霍亨?巴赫瞟了眼满脸怒容的庞岑?瓦莱,干裂的嘴唇张了又合,像缺水的鱼在吐泡泡。
眼珠在眼眶里乱转,像困在笼子里的老鼠,焦虑不安。
沉默在会客厅里蔓延,窗外的风雪不知何时大了起来,卷着雪粒疯狂地拍打窗棂,出“呜呜”
的哀鸣,如同鬼哭。
旁边的庞岑?瓦莱终于按捺不住,猛地一拍桌子,银杯被震得跳起,出“哐当”
声响道:“快说!
别忘了你他妈现在吃的是我的面包,喝的是我窖藏的烈酒,别在这里磨磨蹭蹭的!”
见润士?丹微微点头,霍亨?巴赫重重叹了口气,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肩膀都垮了下来。
他声音颤,带着破罐破摔的决绝:“这背后绝对有大阴谋,我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但能感觉到——那是种让人后背凉的寒意,像抛石机的绞索慢慢绷紧,‘咯吱咯吱’地响,越绷越紧,随时可能崩断。
而咱们,就站在这绞索旁边,稍不留意就会被轻易弹成两截,死无全尸!”
“那或许是因为你饥寒交迫,又被坦霜人吓破了胆,产生的臆想吧。”
润士?丹挠了挠鼻头,语气里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诱导,指尖却悄悄攥紧了银杯,指节泛白。
霍亨?巴赫笑着摇头,眼角皱纹里积满了嘲讽,像干涸河床上的裂纹:“您那么精通钱财商贸,算无遗策,难道真没看出一点儿端倪?”
润士?丹佯装诧异,眉峰微挑,眼中闪过一丝探究:“哦?有哪里不对吗?我倒想听听你的高见。”
霍亨?巴赫再次往前搬了搬椅子,几乎要贴到润士?丹耳边。
他用袖口擦了擦嘴角的酒渍,压低声音耳语,气息带着浓重的酒气和酸腐味:“从第一次我率领联军进攻乌坎那斯人,到庞岑爵士第二次带兵去草原减丁,哪次不是惨败?死的人能堆成山,血流成河!
可帝国脑却波澜不惊,别说责罚,甚至还变相给了奖励——好像咱们这边死的人越多越好!
而且”
他顿了顿,眼神里闪过一丝恐惧,像看到了鬼魅,“帝国哪来那么多钱打仗?俗话说得好,当一个口袋空空的债户开始挥金如土,那就说明他已经不打算还钱了”
润士?丹猛地抬起头,瞳孔骤然收缩,像两潭深不见底的寒泉,死死盯着霍亨?巴赫,仿佛要将他看穿。
壁炉里的火焰恰好暗了下去,将他的脸映得一半明一半暗,更添了几分神秘莫测。
良久,他突然露出一抹浅笑,声音冷得像窗外的风雪:“没人能承受得起违约的后果,尤其是对整个伯尼萨帝国,那无异于自寻死路。”
霍亨?巴赫打了个冷战,酒意瞬间醒了大半,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他懊悔地咂咂嘴,眼珠在眼眶里乱转,像突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闯下了大祸。
他猛地将身子缩进椅子里,背脊佝偻得像只煮熟的虾米,眼神直地盯着跳动的炉火,再不肯多说一个字。
会客厅里只剩下风雪拍打窗棂的声响,和壁炉里木材缓慢燃烧的“噼啪”
声,像在为这诡异的沉默伴奏,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再次仔细打量着霍亨?巴赫这副被早衰症与冻饿折磨得形容枯槁的模样——他眼下的乌青像两片霉的苔藓,深深嵌在松弛的皮肉里;嘴唇干裂得如同龟裂的土地,渗着细密的血珠;原本还算壮实的身躯缩在粗布外衣里,活像根被虫蛀过的枯木。
润士?丹忽然笑了,眼角的细纹在火光下舒展,语气里带着几分刻意的温和:“我与你父亲索伦?巴赫交情匪浅,和你祖父坎培?巴赫也亲近有加。
你知道为什么吗?”
霍亨?巴赫抓起桌上的矮人烈酒一饮而尽,眼珠乱转,像受惊的兔子般闪烁不定,声音带着酒后的沙哑:“我只知道您当年亲自参加了我父亲的葬礼,其他的一概不知。”
润士?丹转动着手中的银杯,琥珀色的酒液在杯壁上划出优美的弧线,映出他眼底深藏的算计。
他轻描淡写道:“你祖父当年和兄弟争夺小奥古斯塔控制权时,我父亲普治?丹给了他全方位的支持——粮草从丹家族的粮仓直接调运,军械库里的长矛和铠甲搬空了半座城,甚至连金库里最后一枚金币都送了过去。
而且现在还有些你们霍亨家隐姓埋名流亡的直系子嗣,住在弗林锡郊外的庄园里,衣食无忧,都是由我供养。
但我现在依然支持你,知道为什么吗?”
霍亨?巴赫惊讶地张大嘴,下巴几乎要脱臼,他喉结剧烈滚动着,半天说不出话来,眼珠在眼眶里打着转,像困在玻璃珠里的苍蝇:“我我和您并没有太多交集,甚至甚至没敢去拜访过丹家族的城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