斥不台见状急忙上前,膝盖重重地跪在羊皮毯上,出“噗”
的闷响。
他俯身在萨沙?格勒面前,将耳朵轻轻贴在老人干裂的嘴唇边,却只能听见一些浑浊的气音在老人的喉管里滚动,根本听不清具体在说什么。
于是他凑近老人耳边,毡帽的绒毛轻轻蹭过老人斑白的头,温柔道:“老爹,我回来了,您放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说完便站起身,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吩咐跪在旁边、神情呆滞的宝日乐:“去给我的女人找几个妇人伺候,再把笃玛请过来给她看看。”
他的话语落下的那一刻,帐外呼啸的风声似乎都短暂地停歇了一瞬。
在一座空置的帐篷内,破旧的牛皮帘子被狂风刮得“啪嗒啪嗒”
作响。
黑瘦佝偻的老笃玛手持一束燃着火星的药草,干枯如树枝的手指紧紧捏着艾草茎,点点火星在昏暗的帐内划出一道道蜿蜒的红色弧线。
她在赫拉的身体上方和帐篷内来回舞动,白色的药草烟雾如同灵蛇般在空中缠绕上升,渐渐将整个帐篷笼罩,甚至把帐顶的牛皮都熏得泛起了陈旧的黄色。
药草燃烧时出的“噼啪”
声与笃玛口中低沉而神秘的咒语声交织在一起,在密闭的空间里不断回荡。
斥不台跪在毡毯上,身上狼皮袍的下摆拖在地上,早已沾满了冰冷的雪水。
他紧张地看着赫拉先是不停地抖,继而开始浑身抽搐,他的指甲深深掐进自己的掌心,几乎要渗出血来。
他不停地用手抚摸着她滚烫的脸颊,指腹轻轻蹭过她汗湿的鬓角,口中反复念叨着:“a”
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轻,最终渐渐融入弥漫在帐内的药草烟雾里,在静谧的帐篷内轻轻震颤。
帐篷外,风雪依旧在疯狂地呼啸,拍打在牛皮帐上的声音如同无数只手在急切地叩门,让人心中不安。
深夜的繁星如碎钻般布满墨色天空,寒星的微光透过帐篷缝隙落在药草烟雾中,形成浮动的光带。
老笃玛摇着铜铃的手腕突然顿住,青铜铃舌碰撞的“叮当”
声戛然而止。
他枯瘦的手指捏着燃尽的艾草茎,沮丧地松开手,干枯的嘴唇翕动着道:“她本是无踪无影便能取人性命的鬼神,如今却被更恶的鬼神所困,雪雨湾的河水镇不住这些凶神。”
药草灰烬簌簌落在他黑瘦的肩头,与毡帐里弥漫的苦艾味绞成一股绝望的气息,仿佛连空气都被这无力感冻结。
斥不台指尖猛地攥紧赫拉汗湿的辫,狼皮袍袖口蹭过她滚烫的脖颈,那温度烫得他指尖麻。
他敏感地瞟了老笃玛一眼,眼白里布满血丝,像干涸的河床裂开无数缝隙,喉结重重滚动着,却没理会那谶语,只是用粗糙的掌心反复轻捋着赫拉不停抽搐的身体——他的肩胛骨在皮肤下剧烈起伏,像困在笼中的野鸟,每一次颤动都牵扯着斥不台紧绷的心弦。
天光从毡帐缝隙渗进时,染着冰雪特有的青蓝色,如同一块巨大的冰棱斜插在天地间。
斥不台突然从盹睡中惊醒,膝盖撞在冻硬的羊皮毯上出“咚”
的闷响,仿佛敲在自己的胸腔上。
他伸手摸向赫拉的脸颊,指尖触到一片冰凉的湿意,那温度像冬夜里的寒冰瞬间攥紧他的心脏,让他呼吸一滞。
她的鼻息轻得如同蛛丝,他慌忙捧住她的脸来回摇晃,胡茬蹭过她苍白的颧骨,留下细密的红痕,口中爆出濒临崩溃的低吼:“a你不能死,不能死!”
那声音嘶哑而颤抖,带着无尽的恐惧与哀求。
身旁侍奉的妇人探向赫拉腕脉的手指微微颤抖,最终松开手时,羊毛袖口扫过帐帘,出“悉悉”
的轻响,仿佛一声无奈的叹息,被她一并带出了帐篷,只剩下斥不台与逐渐冰冷的赫拉在帐内对峙着死亡。
就在这时,帐篷外突然炸开一阵喧闹声,像煮沸的马奶酒在铜锅里翻腾,气泡破裂的声响刺破了帐内的死寂。
斥不台呆滞的瞳孔骤然收缩,血丝顺着眼白蔓延开来,如同蛛网般笼罩了他的视线。
他一把拔出赫拉腰间的洛兹短剑,鲨鱼皮剑鞘摩擦出“刺啦”
的声响,剑柄在晨光中泛着冷光,仿佛凝结了一夜的寒霜。
当他掀帘而出时,狼皮袍下摆扫过门框铜铃,出破碎的“叮铃”
声,如同他此刻支离破碎的心:“哪个找死?”
那声音低沉而危险,带着压抑已久的怒火。
只见几十名部族士兵举着长矛围成半圆,矛尖在雪地上投下森然的影子,像一片密集的荆棘丛。
人群中央停着一辆乌木马车,车厢漆着剥落的金漆藤蔓纹,露出底下深褐色的木质,散着潮湿的腥气。
车辕旁站着个穿华丽裘皮的妖艳女人,猩红的唇妆在白雪映衬下像滴溅的血珠,鲜艳得刺眼;她身边立着个穿褚色麻衣的沼泽人,斗笠边缘垂着的青苔还在滴水,仿佛刚从湿漉漉的泥沼中走出;更惹眼的是几个卡普矮人,他们蒜头鼻上的雀斑在晨光下抖个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