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保持半步距离,好奇地探过头,目光落在山道两侧的界碑上——界碑是青灰色的石头,上面刻着曼丁人的狼纹,边缘已经被风雨侵蚀得有些模糊。
“老人家,这里该是曼丁人和乌坎那斯人的边境吧?”
他顿了顿,又问道,“这几年战乱不断,您这么大年纪,怎么还敢在这里讨生活?”
老人笑着将马鞭搭在车辕上,盘腿坐到篷车的木板上——木板上铺着块磨得亮的老羊皮,毛色虽有些白,却依旧柔软,显然是常年坐卧的地方。
他从怀里摸出个黄铜旱烟袋,烟锅已经被熏得黑,慢悠悠地从烟荷包里舀出烟丝填上,语气平和得像山间的溪水:“打仗是那些头领们的事,他们争权夺利,咱们小老百姓管不了。
再者说了,他们就算不打仗,也在忙着锻造兵器、囤积粮草,为下一次打仗做准备。
但打仗归打仗,人总得要吃要喝、要穿要暖吧?”
他用火柴点燃烟丝,深吸一口后吐出烟圈,白色的烟雾在风中很快散开:“我就是讨个巧,从乌坎纳斯人的部族里收些他们用不完的铁器、碎盐,有时候还夹带些曼丁人稀罕的烟叶、干茶,送到曼丁人的部落里。
曼丁人再给我些兽皮、彩石,我就这样来回倒腾,虽说赚不了大钱,倒也不至于饿死,还能给家里的娃娃买些蜂蜜吃。”
卡玛什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挎包上的皮绳结,黑白斑点的挎包在阳光下泛着微光:“您说得对,无论什么时候,买卖和贸易都是部族的经脉。
只有通过交易获得足够的利润,才能让物资流通起来,让草原、山地的人都能用上需要的东西,这样才能促进各地方的繁荣。
我父亲诺兹拉德以前常说,断绝贸易的部族,就像断了血管的人,早晚会走向衰败。”
老人轻扬马鞭,鞭梢划过空气出“啪”
的轻响,他笑着摇头,眼神里带着几分看透世事的通透:“利润是其次的,孩子。
频繁的接触和交流过程,才是繁荣的根本。
你想啊,乌坎纳斯人有铁器,曼丁人有兽皮,大家交换的时候,聊聊天、说说部落里的事,感情不就深了?可如果只盯着眼前的利润,眼里只有算计,忘了曾经的情分,就会像现在这样——同根同族的人拿着刀互相杀戮,血流成河,多可惜啊。”
“同根同族?”
卡玛什的眼珠猛地一转,身体不由自主地前倾了几分,语气里满是惊讶,连抓着马绳的手都紧了紧,好奇道:“您是说,乌坎那斯人和曼丁人,其实是同族?可他们打得你死我活,曼丁人抢乌坎纳斯的草场,乌坎纳斯人杀曼丁人。”
“当然是!”
老人慢悠悠地吸了口旱烟,烟锅明灭的火星在微凉的空气中格外显眼,吐出的烟圈被山间的寒风一吹,瞬间散成细碎的白烟。
他指尖轻轻敲了敲车辕,语气带着几分悠远:“很多年轻人都不知道这些旧事了。
乌坎那斯人其实是东迁的曼丁人,和很久以前住在这附近的鲁姆图人的混血。”
卡玛什惊讶地睁大眼睛,蓝色的瞳孔里满是难以置信,声音都不自觉拔高了几分,满是质疑与错愕道:“鲁姆图人?那不就是沼泽人吗!
他们住在尹更斯湖边,怎么会和骁勇的乌坎那斯人有关系?”
老人回过头,眼角的皱纹里仿佛藏着千年的岁月沉淀,他轻轻点了点头:“对啊,你说的没错,不过很久以前乌坎纳斯草原也是片巨大的沼泽,和尹更斯湖连在一起,到处都是芦苇荡和水洼。
后来气候慢慢变干,沼泽的水一点点退下去,才露出了现在的草原。
鲁姆图人里,有一部分舍不得故土,迁徙到了西边的沼泽地带,就是现在的尹更斯湖周边;还有一部分留了下来,和为了躲避战乱东迁的曼丁人混居在一起,一代又一代,慢慢就有了乌坎那斯人。”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而曼丁人呢,又是最早的鲁姆图人和坦霜先民的混血。
坦霜先民擅长锻造铁器,鲁姆图人熟悉水性和草药,两者结合,才有了曼丁人的勇猛和智慧。
不过这些都是几千年前的远古故事了,现在的年轻人都忙着打仗、争夺草场,没几个人愿意听这些老掉牙的事喽。”
卡玛什听得入了迷,连忙追问道:“那白皮人呢?他们又是从哪来的?也是本地部族的混血?”
老人抬手指了指远方的雪山,阳光洒在雪山顶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他的语气带着几分缥缈:“他们是从海外搬迁来的。
听说他们原本住的海岛被海水淹没了,家园没了,又在和别的部族的战争中打了败仗,走投无路,只能乘船迁徙到这里。
刚开始他们在沿海地带生活,后来又慢慢向内陆迁移,才到了草原附近。”
“您真是博学!”
卡玛什由衷地感叹,眼神里满是敬佩,他下意识地摸了摸怀中的《时间之书》,“这些故事,我在书里都没读到过,没想到您一个常年走商的老人,居然知道这么多。”
老人哈哈大笑起来,笑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