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阳刚从乌坎纳斯草原的尽头探出头,将天边染成一片渐变色的绯红——从近地平线的浓胭红,渐次过渡到高空的浅粉,最后融于淡蓝的天幕。
薄雾如轻纱般笼罩着草原,草叶上凝结的露珠泛着细碎的银光,风一吹便簌簌滚落,砸在地面的枯叶上,出“沙沙”
的轻响。
阿基里塔斯蜷缩在帐篷角落,身上裹着厚实的羊毛毯,边角绣着乌坎纳斯人特有的羊纹图案,此刻却被他蜷成一团,只露出半张泛着红晕的脸。
他鼻子里慢悠悠飘出个白泡泡,随着均匀的呼吸轻轻晃动,嘴角还沾着昨晚喝羊奶时残留的奶渍,显然还在沉沉酣睡。
卡玛什接过扎克达递来的件羊皮袄,指尖刚触到衣料,便感受到阳光晒过的暖意。
袄子边缘缝补的羊毛还带着新鲜的毛絮,针脚细密,能看出是精心缝补过的。
他熟练地将这件稍显宽大的袄子套在身上,领口的羊毛蹭过下巴,柔软得痒。
又小心翼翼地把正在阅读的《时间之书》塞进挎包,抬手理了理衣襟,向赫斯点点头,眼神里满是整装待的坚定,连呼吸都比平时沉稳了几分。
赫斯走到阿基里塔斯身边,靴底轻轻踢了踢他裹着的毛毯,声音里带着几分无奈,“该出了。”
裹着毛毯的阿基里塔斯慢悠悠坐起身,大辫子乱糟糟地翘着,像顶着一团枯草。
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眼角还挂着晶莹的泪珠,语气里满是不情愿,连声音都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又要去哪?刚在草原上歇了两天,屁股还没坐热呢,就不能多待会儿吗?”
还不等赫斯开口解释,扎克达就急切地走上前,双手紧紧攥着马鞭,语气里满是恳求,连黑须上的铜铃都跟着轻轻晃动:“我和你们一起去!
我从小在草原长大,熟悉草原到滚儿山的每条路,能给你们当向导,还能帮你们避开曼丁人的巡逻队。
等帮帕图斯洗清了冤屈,我再回来和布赦儿一起牧羊、生子,远离这些打打杀杀的战事,过安稳日子。”
赫斯摇了摇头,语气带着几分郑重,暖笑着道:“帕图斯的事情,我们来解决就好。
你留在这儿,照顾好布赦儿和孩子们,等他回来的时候,能看到熟悉的人、温暖的帐篷,比跟我们去雪山冒险更重要。”
扎克达脸上的期待瞬间褪去,像被风吹灭的火星。
他失望地叹了口气,转身从帐篷旁牵过三匹棕马——马身上打理得干干净净,连鬃毛都梳得整整齐齐,马鞍上还垫着柔软的羊毛垫,能看出是特意为他们准备的。
他将马牵到赫斯面前,语气里满是叮嘱,连声音都放轻了些:“雪山那边儿非常凶险,不仅有突如其来的暴风雪,还有深不见底的悬崖峭壁,而且那片区域本就是曼丁人的领地,您千万要多加小心!”
赫斯翻身上马,动作利落地稳稳落在马鞍上,抬手挥了挥,向扎克达告别:“放心,等事情解决了,我们会带着帕图斯回来见你,到时候咱们再一起喝马奶酒。”
说罢双腿轻轻一夹马腹,棕马出声轻快的嘶鸣,带着卡玛什和阿基里塔斯,朝着西北方向的雪山疾驰而去。
马蹄扬起的尘土在晨光中渐渐消散,只留下扎克达站在原地,望着他们远去的方向,久久没有挪动脚步。
十几天的西北之行,三人风餐露宿,从广阔无垠的乌坎纳斯草原出,翻过如波涛浪叠般的滚儿山,穿过逶迤曲折的红石峡谷——红色的岩壁在阳光下泛着灼热的光,像被烈火焚烧过一般,谷底的溪流潺潺作响,清澈的水流冲刷着光滑的鹅卵石,偶尔还能看到小鱼在水中欢快地游动;最后登上凛冷的高原——寒风裹着细小的沙砾,刮在脸上生疼,连呼吸都带着冰冷的凉意,远处的山峰隐约可见,却被一层薄雾笼罩着,看不真切。
天气也从最初的烈日炎炎,渐渐变得寒风阵阵,到后来甚至需要裹紧毛毯,才能勉强抵御刺骨的寒意。
终于,当赫斯三人来到一块平整的高地时,远处一条重峦叠嶂的山脉骤然出现在眼前——山峰高耸入云,像一把把锋利的长剑刺破天际,山顶覆盖着厚厚的白雪,像给巍峨的山脉披上了一件洁白的披风。
阳光洒在雪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让人不敢直视,连空气中都似乎飘着细碎的光粒。
阿基里塔斯裹了裹身上的毛毯——毛毯边缘已经沾了不少尘土,原本柔软的羊毛也变得有些粗糙。
他呆滞地望着天边那高耸入天、犹如无尽白色墙壁的山峦,嘴巴微微张开,声音里满是难以置信:“咱们……咱们要爬那个吗?”
赫斯勒住马绳,棕马停下脚步,轻轻刨着蹄子。
他扯马回头望向远方——乌坎纳斯草原像一块巨大的青绿色手帕,铺展在天地间,连曾经一眼望不到边的羊群,此刻都变成了零星的白点;那条曾经滋养了无数族人的雪雨河,此刻在视野里只剩下一条隐约的细线,蜿蜒着流向远方,最终消失在天际。
他忍不住感慨道:“这片本来广阔的草原,居然是这么小的一个地方。”
卡玛什也扯马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