胳膊少腿的柜子板儿,先统统给我搬到后院空地上去!
看着齐整些的,先单独堆一边,等老头子起来辨认!
那些三条腿都凑不齐、朽得跟豆腐渣似的,直接堆柴火垛旁边!
空了劈了当柴烧!”
“秀芝!
你和周婆子、凤儿,把那些瓶瓶罐罐、坛坛瓮瓮的给我挑出来!
好的、没裂没豁口的,用水冲冲,先码在墙根底下晒着!
那些破得不成样子的,直接扔!
扔远点!
看着就晦气!”
“周贵!
你带着大江大川,先把门口那堆‘山’给我平了!
能扒拉开的扒拉开,实在扒拉不开的……用杠子给我撬!
别把门框挤坏了!”
一道道指令清晰果断,带着颜氏特有的风火劲儿。
小院瞬间成了热火朝天的战场。
顾九和秀秀两个小身影跑得飞快,在大人腿边穿梭,帮着搬些小件。
一向勤快的杨老爹,昨夜被闹腾得够呛,天快亮才勉强合眼,此刻竟睡到了大天光。
舒玉更是将“懒床不起”
贯彻到底,抱着小薄被在炕上睡得四仰八叉,小嘴微张,口水都浸湿了枕头角。
日头升得老高,明晃晃地晒着院子里忙碌的人们。
汗水顺着周贵、杨大江兄弟的黝黑脖颈往下淌,浸透了粗布褂子。
刘秀芝和周婆子对着堆积如山的破瓦罐挑挑拣拣,不时响起刘秀芝嫌弃的点评:
“啧啧,这罐子腌了多少年咸菜?底都渗成黑的了!”
“这瓮倒还行,就是口磕了个豁……留着吧,回头装点粗粮。”
元娘和顾九则蹲在一小堆相对“干净”
的杂物旁,小心翼翼地翻检着黄脆的书册和卷轴,动作轻柔得像对待刚出生的婴儿。
直到日上三竿,杨老爹才披着外衫,慢悠悠地从东厢踱出来。
舒玉揉着惺忪的睡眼,打着哈欠跟在他身后,小脑袋一点一点的,像只没睡醒的小猫。
院子里,经过大半天的奋战,总算清出了些模样。
虽然墙根下、后院空地上依旧堆满了各种“战利品”
,但至少有了能走人的通道。
元娘正坐在堂屋门口的矮凳上,就着明亮的日光,缝补着一件杨大江磨破了袖口的外衫。
见公公和女儿起来,她连忙放下针线:
“爹,毛毛,起来啦?灶上温着粥和贴饼子,还有咸菜丝,我去给你们端来?”
话音刚落,院门外就探进来一个小脑袋,是邻居家的小石头:
“元娘婶子!
我阿奶喊你过去一趟!
说……有点事问你,着急!”
元娘应了一声,歉疚地看向杨老爹:
“爹,饭在灶上锅里温着,您和毛毛自己盛一下啊。”
说完,便跟着石头匆匆走了。
偌大的院子,一时间竟只剩下杨老爹和舒玉这一老一小。
祖孙俩面面相觑。
舒玉小肚子适时地“咕噜”
叫了一声。
她揉着瘪瘪的小肚子,仰起小脸,乌溜溜的大眼睛望着杨老爹:
“阿爷……阿奶她们去哪了?还有早饭吃吗?”
杨老爹没说话,浑浊的目光扫过院子里这琳琅满目、堪称“奇观”
的破铜烂铁,最终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他枯树皮般的大手轻轻落在舒玉毛茸茸的顶上,带着她果断转身,拐进了灶房。
灶膛里还有未燃尽的余温,大铁锅里温着稠稠的小米粥和几张焦黄的杂粮饼子,旁边一小碟切得细细的腌萝卜丝。
祖孙俩默不作声地盛了粥,拿了饼子,就着咸菜,在灶膛前的小板凳上坐下,吃得安静而迅。
阳光从敞开的灶房门斜射进来,照亮了空气中飞舞的微尘,也照亮了角落里那堆还没来得及处理的、沾满污渍的坛坛罐罐。
填饱了肚子,杨老爹放下碗,浑浊的目光重新投向院子里那座“宝山”
。
该干活了。
“毛毛,过来搭把手。”
杨老爹嘶哑的声音响起。
“哎!”
舒玉立刻来了精神,小短腿一蹦,像只灵活的小猴子蹿到杨老爹身边。
祖孙俩在元娘初步整理出的那堆“疑似值钱杂物”
前蹲下。
杨老爹动作沉稳,拿起一件,拂去浮灰,对着光仔细端详纹理、釉色、款识。
舒玉则负责将阿爷初步过手、觉得“可能有点意思”
的东西,分门别类地放到旁边空地上。
不挑不知道,这一挑,真是令人啼笑皆非,哭笑不得。
一个肚大溜圆、釉色青灰、沾满干涸泥垢和可疑褐色盐渍的罐子被杨老爹拎了出来。
他皱着眉,用指甲刮掉罐口一圈厚厚的、黑乎乎的污垢,露出底下细腻的瓷胎。
又翻转罐底,手指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