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不易察觉的……考校意味:
“嗯。
是得盘算。”
他微微颔,目光转向远处低矮的院墙,似乎在看着更远的地方,
“那你先说说,眼下最该紧着办的是哪一桩?铺子?陶窑?还是地里?”
来了!
阿爷在考她!
舒玉的小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乌溜溜的眼睛瞪得更圆了。
她飞快地在脑子里盘算:陶窑烧东西太慢,还要柴火,还不一定能烧好;地里庄稼是根本,但秋收还早,远水解不了近渴;铺子!
对!
铺子能卖东西换钱!
而且阿奶刚才还说好多人来问白面!
“铺子!”
舒玉毫不犹豫,声音清脆,
“先把铺子开起来!
阿奶说好多人来问咱啥时候开张呢!
开了铺子就能换钱!
有了活钱,陶窑要买料、地里要添农具、请短工,才有底气!
不然光靠家里这点存粮和……呃,存钱,撑不了多久的!”
她差点顺嘴把“空间”
说出来,赶紧刹住车,小脸绷得紧紧的,紧张地看着阿爷的反应。
杨老爹听着孙女条理清晰(以她的年龄而言)的分析,浑浊的眼底那抹赞赏的光芒似乎更清晰了些,如同拨开云雾的星辰。
他枯树皮般的大手,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沉甸甸的力道,轻轻落在舒玉毛茸茸的顶上,揉了揉。
“铺子开起来……说得轻巧。”
杨老爹的声音依旧平淡,却不再只是陈述,更像是一种引导,
“铺面要收拾,毁坏的货架要重打,积压的货底子要清点……哪一样不费工费时?请人来做,工钱又是一笔开销。
这‘节流’,怎么个节法?嗯?”
他抛出了一个更具体、也更现实的难题,目光落在舒玉脸上,带着一种近乎温和的审视,等待着她的回答。
那眼神,不再是看一个懵懂孩童,更像是在引导一个初涉世事、却已显露出不凡心性的后辈。
舒玉被阿爷这带着鼓励的考校弄得小脸微红,心里却莫名涌起一股暖流和斗志。
阿爷没笑话她!
还认真问她!
她拧着小眉头,努力开动脑筋:
“铺面……可以让德柱叔和王赖子叔他们帮忙收拾!
他们不是……不是欠咱们情分吗?还有周爷爷和小叔!
货架……旧货架修修补补还能用吧?实在不行……让阿爹和小叔抽空自己打?他们不是会点木匠活吗?货底子……阿奶最清楚,让她带着周婆婆和凤儿婶子清点!
这样……这样就能省下好多请人的工钱了!
阿爷您说……行不行?”
她越说越小声,到最后有点不确定地看着阿爷,毕竟这想法多少有点“抠门”
,还指使了家里的壮劳力。
杨老爹听着孙女这精打细算、甚至有点“人尽其才”
意味的盘算,沟壑纵横的脸上,那丝极淡的笑意终于如同涟漪般缓缓漾开,从眼底蔓延到嘴角。
虽然只是极其细微的弧度,却让那张饱经风霜的脸瞬间柔和了许多。
“小算盘打得倒是精。”
杨老爹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几不可闻的、带着暖意的调侃,
“连你阿爹小叔的木匠活都惦记上了。”
他顿了顿,看着舒玉瞬间紧张起来的小脸,浑浊的目光里带着一种洞悉世情的了然,缓缓补充道:
“情分……是能省下铜钱。
可这情分,比铜钱还金贵。
用一分,就少一分。
不能光想着省,也得想想怎么还。
王赖子他娘,德柱他娘,前些日子在麦场上帮你阿奶撑腰的情分,还没还上呢。”
这话像一盆冷水,瞬间浇灭了舒玉那点“省钱”
的兴奋。
她的小脸垮了下来,是啊,人情债最难还……她光顾着算铜钱了。
看着孙女那副蔫头耷脑、又有些懊恼的样子,杨老爹眼底的笑意更深了些。
他枯树皮般的手轻轻拍了拍舒玉的脑袋:
“不过……这开铺子,是正理。
节流,也算在点子上。
心别太急,一步步来。”
他缓缓站起身,佝偻的腰背在阳光里拉出一道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