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去拉舒玉的手。
元娘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怒火,对着刘秀芝点了点头,声音恢复了平静,却带着一丝疲惫:
“我们这就来。”
刘秀芝会意,又担忧地看了一眼如同小冰雕般杵在原地的舒玉,这才转身出去了。
元娘没再看舒玉,她走到炕边,弯腰将熟睡的舒婷轻轻抱了起来。
舒婷在娘亲怀里蹭了蹭,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睡。
元娘抱着小女儿,走到门口,脚步顿住,却没有回头,只留下一个挺直的背影和一句听不出情绪的话,清晰地砸在舒玉耳边:
“若三日后,你还觉得阿娘逼你学这些规矩礼数无用,觉得是害你……你就不必去了。”
说完,她抱着舒婷,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正房。
屋里只剩下舒玉一个人。
刚才那股强撑着的、对抗的力气仿佛瞬间被抽空了。
她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空荡荡的门口,元娘那句“不必去了”
在耳边嗡嗡作响。
明明是“胜利”
的宣言,却让她心头涌上一股巨大的茫然和……更深沉的委屈。
赢了?好像赢了。
可为什么感觉……更难受了?
“毛毛,快别愣着了。”
刘秀芝的声音带着关切从门外探进来,她显然不放心,又折返回来,
“你阿娘……刀子嘴豆腐心,都是为了你好。
莫要再置气了,啊?听话,跟婶子去前院,热乎乎的疙瘩汤,凉了就不好吃了。”
她走进来,伸出温热的手,不由分说地牵起了舒玉冰凉僵硬的小手。
那掌心传来的暖意和不容抗拒的力道,带着舒玉有些踉跄地走出了这间充满硝烟味的屋子。
前院灶房外的小方桌上,饭菜已经摆好。
一大盆热气腾腾、漂浮着翠绿葱花和点点油星的白面疙瘩汤散着诱人的香气,旁边还有一碟咸菜丝。
杨老爹、杨大江兄弟、周婆子、凤儿都已围坐。
颜氏依旧沉着脸,只盯着自己面前的碗。
元娘抱着舒婷坐在颜氏旁边,正用小勺舀着温热的糊糊喂给刚醒还有些迷糊的小女儿,脸上已看不出半分波澜,仿佛刚才那场冲突从未生。
舒玉被刘秀芝按在元娘对面的小凳上坐下。
那碗盛得满满当当、香气扑鼻的疙瘩汤放在她面前,她却只觉得胃里像塞了块冰冷的石头,沉甸甸的,半点食欲也无。
她拿起勺子,机械地在碗里搅着,看着那些白白胖胖的面疙瘩在浓稠的汤汁里沉浮,脑子里乱糟糟的,全是元娘那句冰冷的“不必去了”
和自己那憋屈的“胜利”
。
一顿饭吃得沉闷无比。
只有碗勺碰撞的轻微声响。
杨大江几次想开口说点什么缓和气氛,看看妻子平静无波的侧脸,再看看女儿那副魂不守舍、搅着汤不喝的模样,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闷头喝汤。
舒玉勉强扒拉了几口,那平日里馋人的白面疙瘩,此刻嚼在嘴里如同木屑,味同嚼蜡。
她实在咽不下去,只吃了小半碗,便默默放下了勺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