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快撑不住了。
最要命的是粮!
县衙存粮早就空了,伤兵的嘴都堵不上,更别说守城的民壮了!
县令大人……”
他脸上露出一丝苦笑,“嘴上急得燎泡起了一圈,跟熟透的烂柿子似的,疼得话都说不利索了。”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深深的无奈和一丝难以掩饰的鄙夷:
“大人亲自带着人,挨家挨户去敲那些富户的门,好话说尽,就差跪下了!
结果呢?粮车稀稀拉拉!
李家粮行推说库房被流民抢了,张家米铺的管事哭穷说东家都断粮了……呵!
谁不知道他们地窖里堆得满坑满谷?都这时候了,还只盯着自家那点坛坛罐罐!
县令大人气得在衙门口直跺脚,嘴角的燎泡都崩裂了,血糊糊的……看着是真呕心!”
王夫人坐在一旁,闻言深深叹了口气,秀眉紧蹙:
“这……这可如何是好?没有粮,军心民心立时就要散!
城还怎么守?”
一直沉默枯坐的杨老爹,布满血丝的眼睛抬了抬,浑浊的目光扫过王县丞嘴角那丝鄙夷和王夫人脸上的忧色,嘶哑的声音像砂纸摩擦:
“人……都怕死。
也……都图名。”
他顿了顿,烟袋锅在炕沿上轻轻磕了磕:
“跟……那些老爷们说……凡捐粮……过……五十石的……名字……刻碑。
立……城门楼子上……让……满城百姓……世世代代……都记得……他们的……恩德。”
他浑浊的目光又转向王县丞,声音沉缓却带着一种洞穿世情的沧桑:
“再……替他们……写请功折子……报上去……朝廷……总得……给点……甜头。”
王县丞猛地一怔,随即眼中爆出巨大的亮光!
他一拍大腿,激动得差点跳起来:
“对啊!
我怎么没想到!
名利!
名利动人心啊!
他们舍不得粮,未必舍不得这名!
叔父!
您老真是……”
他激动得语无伦次,转身就要往外冲,“我这就去禀告县令大人!
立刻去办!”
“等等!”
杨老爹嘶哑的声音再次响起,叫住了冲到门口的王县丞。
他浑浊的目光缓缓扫过自家后院方向,那里堆着他们连日来烘烤、储备的肉干和炒面。
“把……咱家……那两袋……新磨的……炒面……还有……那坛子……油浸烧肉……带上。”
他每一个字都说得极其艰难,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
“给……伤兵营……送去……应应急。”
“爹!”
一直沉默的刘秀芝猛地抬起头,红肿的眼睛里满是震惊和不舍,
“那……那可是……咱家……”
她看着杨老爹那枯槁却异常平静的脸,后面的话哽在喉咙里,再也说不出来。
王县丞也愣住了,看着杨老爹,嘴唇动了动,眼圈瞬间红了:
“叔父!
这……这使不得!
家里……”
“拿去。”
杨老爹摆摆手,打断他的话,语气不容置疑,
“守城的……是……拿命……在填。
不能……让他们……饿着肚子……等死。”
他疲惫地闭上眼睛,不再说话,那佝偻的身影在昏暗的光线下,却透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力量。
王县丞深深吸了口气,对着杨老爹郑重地一揖到地,声音哽咽:
“侄儿……代满城军民,谢叔父大义!
待侄儿与县令大人商议一下,再来拉粮食。
定不会让杨家吃亏!”
他不再犹豫,转身大步流星地朝院外走去。
县衙大堂内,县令吴大人如同热锅上的蚂蚁,焦躁地来回踱步。
他嘴唇上赫然起了一圈明晃晃的燎泡,又红又肿,嘴角甚至裂开渗着血丝,一张原本还算富态的脸此刻憔悴不堪,眼底是浓得化不开的恐慌和焦虑。
他猛地停下脚步,抓起桌上的茶水灌了一大口,却被烫得燎泡生疼,气急败坏地将茶盏重重摔在地上!
“废物!
一群铁公鸡!
守财奴!”
他嘶哑地咆哮着,唾沫星子飞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