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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街如炼狱,泼皮们扛着染血的米袋狂奔,糖人张的草靶子燃成火炬,冰糖葫芦在青石板上碾成猩红的河。
“十家里被抢了七家。”
舒玉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剩下三家不是有镖师就是养着打手。”
醉仙楼的鎏金招牌斜插在粪堆里,绸缎庄的彩帛在火光中翻飞如血蝶。
七八个黑影正用门板当攻城锤,“咚咚”
砸着对街药铺的门闩。
“蝗虫过境呐。”
舒玉望着抢了布匹却不会捆的泼皮,嗤笑出声:“您瞧那个,裹着三匹云锦摔进阴沟的傻子。”
暗卫乙的喉结滚了滚。
突然,抢到米袋的流民被后来者扑倒,白花花的粳米在青石板上跳起踢踏舞。
不知谁喊了句“杨家包子铺有粮”
,乌泱泱的人潮突然转向。
“下去吧,马上就到咱们了!”
舒玉滑下竹梯,顺手往顾九手里塞了把茱萸粉,“待会专撒眼睛。”
杨大川刚顶住门闩,榆木门板就传来令人牙酸的“吱呀”
声。
二十几个嗓门在门外合奏:
“杨掌柜行行好!
借点粮!”
“借个卵!”
钱师父突然抡起烧火棍,“这是明抢!”
杨老爹把女眷往地窖里赶,颜氏抓着门框不肯走:
“我不走!
我倒要看看哪个天杀的敢进我家!”
“娘!”
元娘红着眼眶拽她,“您进去躲着,别给阿爹他们添乱!”
“我添乱?”
颜氏梗着脖子,“当年闹饥荒,老娘拿着菜刀守粮仓”
“现在不是当年!”
杨老爹突然拔高嗓门,“进去!”
颜氏被他吓了一跳,嘟囔着钻进地窖。
元娘突然把舒婷塞进舒玉怀里,试图用二毛让舒玉躲着。
奶团子裹着艾草熏过的襁褓,葡萄眼里映着跳动的烛火:
“二毛乖。”
舒玉用额头贴了贴妹妹的脸蛋,“待会就是天塌了也别哭,姐给你挣条活路。”
“哇——”
舒婷突然咧嘴干嚎,被舒玉飞快的捂住了嘴,肉手精准揪住姐姐耳垂。
(要死一起死!
)
地窖夹墙合拢的刹那,外头传来撞门声。
杨老爹抄起顶门杠的架势,活像年画里的门神。
顾九突然攥住舒玉衣袖:
“要活一起活!”
少女指尖冰凉,袖中却藏着把剪子——磨得锃亮的尖头正对心口。
杨老爹还要说什么,外头突然传来“咚!
咚!”
的砸门声。
舒玉的心猛地一揪,那声音不是拳头,是木棍,一下下砸在她心上。
“开门!
老子知道你们有粮!”
“再不开门,老子放火把你们一家老小全烧死!”
颜氏在地窖里骂道:“狗娘养的!
有种冲老娘来!”
杨大江攥着门板的手青筋暴起,暗卫甲已经摸到了剑柄。
忽有马蹄声破空而来。
王县丞的枣红马撞开人群,官袍下摆还沾着血渍:
“暴徒休得猖狂!
作奸犯科者就地斩杀!”
衙役的水火棍砸在青石板上,溅起的火星惊散了乌合之众。
众人面面相觑,只听见远处传来衙役的呵斥声和刀剑相交的声音。
“是官府的人!”
暗卫乙趴在门缝上看,“他们在和贼人缠斗!”
不多时,外头传来熟悉的声音:
“叔父!
是我!”
杨老爹猛地拉开大门,王县丞带着几个衙役闪身进来,身上的官服染着血迹,腰间的佩刀还在滴血。
“快关上!”
他喘着粗气,转头对衙役说:“你们去前头盯着!”
“贤侄,这是”
杨老爹皱眉。
王县丞摆摆手,顾不上进屋,直接坐到葡萄架下:
“叔父,情况紧急,我长话短说。”
他压低声音:
“鞑子的确破了宁武关,但守备营陈将军已率军在海屯关外设伏拦截,暂时进不来。”
他从怀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地图,铺在石桌上,
“我和县令大人已经分了五路传信到太原府,府城回信在调兵了。
咱们这儿是通往太原府的最后一个县城,鞑子不会轻易放过,也得做好准备。”
舒玉盯着他腰间渗血的绷带:“大人受伤了?”
“不妨事。”
王县丞将鱼符塞给杨老爹,杨老爹眉头紧皱:
“这是”
王县丞苦笑着摇头:
“我已让夫人和霜儿收拾细软,若情况不对,她们会来接应你们撤往太原府。”
“叔父,我夫人娘家在太原府,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