粮,旁的与咱庄稼汉不相干。”
王县丞瞥见老人手背上暴起的青筋,话锋急转如燕回巢:
“说起田亩,今年小麦长势可好?前日见周贵在地头沤肥,那手法倒似古书里的‘火粪法’?”
“大人好眼力。”
杨老爹沟壑纵横的脸上浮起笑影,烟锅往窗外一指,
“开春从太原府贩来的‘雁门青’麦种,抗冻又抗倒伏。
配上骡粪混着艾草灰沤的肥——”
他突然压低嗓门,活像分享秘方的老把式,
“一亩地能多收半石!”
“妙极!”
王县丞击掌大笑,官袍袖口扫落了案几上的麦穗——那是今晨从地里新掐的,穗头沉甸甸压弯了腰。
他捻起一粒麦仁对着晨光端详:
“这麦粒比寻常的大三成不止,叔父若肯”
王县丞顿了顿,带着银铃般笑声的王霜飘进来忽地揪住父亲补服袖口的鹭鸶纹,指尖在那簇青羽上打着旋儿:
“爹爹~您瞧舒玉后颈的伤还没好全,夜里总魇着”
她尾音拖得老长,活像糖丝儿扯不断的麦芽糖。
王县丞捻须的手顿了顿,茶盏里映出女儿狡黠的眉眼:
“所以?”
“所以霜儿得留下照看汤药呀!”
王霜顺势跪坐到罗汉榻前,金丝裙裾扫落几片茉莉花瓣,
“您不是总嫌女儿五谷不分?正好跟颜阿奶学揉面,跟舒玉认构树”
她突然竖起三根玉指,
“我保证每日练三篇小楷!”
“哦?”
王县丞有些意动,假装为难挑眉看向杨老爹,
“叔父您听听,这丫头把贵府当善堂了。”
“爹!”
王霜急得去捂他嘴,腕间虾须镯撞得茶盘叮当响。
忽瞥见颜氏端着周婆子做的艾草团子进来,忙不迭扑过去环住妇人的腰:
“婶子您评评理,我来玩儿是不是舒玉开心多了?”
颜氏被撞得踉跄,托盘里的青团险些喂了土地公:
“哎呦我的小姐!
这细胳膊细腿的”
“让她留下吧。”
杨老爹突然往烟锅里塞了把艾叶,星火在暮色里明明灭灭,
“毛毛这几日受了惊郁郁寡欢的,两个小人儿做个伴儿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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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县丞望着女儿间摇摇欲坠的珍珠步摇——晨起出门时嵌得端端正正的东珠,此刻歪斜着挂在鬓角,活像颗将坠的露珠。
他忽然想起霜儿幼时偷戴官帽的模样,喉头滚了滚:
“每日功课需差人送回县衙。”
“爹爹最好了!”
王霜拎着裙裾转了个圈,绣鞋尖踢翻的茉莉花盆正扣在糯米尾巴上。
白狐“嗷”
地蹿上房梁,抖落一地浮灰。
王县丞起身掸了掸官袍,忽从袖中摸出个油纸包:
“城西徐记的话梅糖,某些馋猫昨日念叨的。”
纸包精准落入女儿怀中,惊起一阵甜香。
王霜得了吃食旋风一般的跑去和舒玉分享。
“叔父,村里刁民不少……依小侄看,不如举家搬去县里吧。
西街那处三进院”
“使不得。”
杨老爹的烟锅在青砖上磕出火星,
“离了地气,庄稼人要生病的。”
王县丞还要劝,忽听耳房传来“咣当”
巨响——三个姑娘围着炕桌,舒婷的拨浪鼓正砸在陶罐上。
“所以说这破空间就是个摆设!”
王霜揪着羊角辫跺脚,
“进要随缘,出要人喊,还不如我家地窖实在!”
舒玉把妹妹往摇篮一塞,掏出竹笔在沙盘上画圈:
“你瞧,上回我和舒婷同时打瞌睡才进去”
“然后被门夹了手指头?”
王霜“噗嗤”
笑出鼻涕泡,
“要我说就该把蒸笼塞进去,好歹能保温!”
舒婷突然“哇”
地哭出声,肉手拼命拍打沙盘——(你俩当我是行李寄存处啊!
)
院里的杨老爹听着耳房的笑闹,忽然对王县丞道:
“青春年少最是无忧无虑呀”
王县丞闲话几句后说有公务提了告辞,颜氏举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