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的梆子刚敲过三声,守备军营刑房里就飘出烤肉的焦香。
陈淮安捏着块玉佩在炭盆上翻烤,玉佩背面“忠孝传家”
四个篆字被火舌舔得通红。
“将军,都招了。”
陈峰拎着血葫芦似的黑衣人进来,
“是丞相府的暗桩。”
陈淮安眉峰微挑,玉佩“啪”
地拍在黑衣人脸上:
“说说,我那好姑父要寻什么人?”
“咳咳三十五年前杨翰林”
黑衣人每说一个字都在呕血,
“私藏太祖遗诏”
暗卫突然惊呼:
“玉佩变色了!”
只见烫在黑衣人脸上的玉佩泛出诡异的青纹,竟显出半幅山水图。
陈淮安眸色骤深,玉佩在掌心转了三圈:
“去,往杨家岭添两个暗桩——要机灵点的。”
此刻杨家院里,杨老爹正蹲在院子里数星星。
老猎户的耳朵比夜猫子还灵,西北角老梨树上的积雪“簌簌”
落了两回——头回是野猫,二回嘛
“出来吧。”
烟锅在瓦片上磕出火星,
“房梁上圪蹴的后生。”
两条黑影鹞子般翻下屋檐,暗卫甲手里还攥着半拉烤红薯:
“老爷子好耳力。”
“陈将军的人?”
杨老爹就着月光打量二人,
“看着不像北地人。”
暗卫乙袖中匕寒光一闪:
“您老”
“灶房有剩的包子。”
杨老爹突然打断,
“热热再吃,当心闹肚子。
还请你们不要惊扰到家里人……”
俩暗卫面面相觑,红薯“啪嗒”
掉在雪地里。
等回过神来,老头早没影了,只剩烟丝味在风里打转。
丑时的梆子刚响,颜氏就被热炕烙醒了。
摸黑往灶房钻时,差点踩到蜷在灶火旁的暗卫甲。
“哎呦喂!”
颜氏举着油灯的手直哆嗦,
“大川他爹!
有贼!”
暗卫甲怀里抱着的蒸笼“咣当”
砸脚面上:
“大娘别喊!
我们是陈将军”
“陈将军用得着来我家偷包子?”
刘秀芝抄着擀面杖冲进来,
“好你个没油水货还敢骗老娘!”
暗卫乙从房梁倒挂下来解释:
“是保护”
“保护你姥姥!”
刘秀芝擀面杖舞得虎虎生风,
“阿娘闪开!
看我打不死这俩馋痨!”
灶房顿时鸡飞狗跳。
暗卫甲抱着脑袋满屋窜,暗卫乙挂在梁上晃悠着躲擀面杖。
“秀芝,是陈将军的人。
停手吧!”
杨老爹披上衣服匆匆赶来,出声制止刘秀芝
俩暗卫快哭了:
“老爷子这腿脚可真够慢的!”
丑时过半,灶棚里,颜氏与刘秀芝忙碌的身影在昏黄的灯光下晃动。
颜氏揉着面,刘秀芝则在一旁生火。
“秀芝,你说那两人是什么意思?”
颜氏一边揉面,一边担忧地问道。
“阿娘,您别担心,有阿爹和大江他们在呢。
他们脑子好,总不会吃亏的。”
颜氏点了点头:
“你说得对,你阿爹让他们留下该是心里有成算的。”
寅时的杨家后院,杨大川正往骡车上码蒸笼。
三百个肉包子在棉被里码得整整齐齐,活像座粉白的小山。
刘秀芝突然拎着俩鼻青脸肿的暗卫出来:
“当家的,捎上这俩帮工!”
暗卫甲抱着骡子腿不撒手:
“我们得保护”
“保护个屁!”
刘秀芝柳眉倒竖,
“白吃我家十六个包子,当老娘开善堂的?”
杨大川赶车出村时,晨雾里传来暗卫乙的哀嚎:
“老子是玄甲军精锐!
不是伙夫!”
很快卯初的晨雾还未散尽,两辆骡车在镇口分道扬镳。
杨大川哼着小调拐进李府角门,管家拎着银秤验货时惊掉了下巴:
“三百个包子竟多出二十个?”
“您家娶媳妇儿,权当添个彩头。”
杨大川搓着手憨笑,
“往后要订包子,给您这个数——”
五指一张一合比了个九折手势。
李管家捻须大笑,顺手往他怀里塞了个红封:
“好小子!
城西赵员外过些日子娶亲,少不得要订八百个喜包!”
日上三竿时,县集已热闹得插不进脚。
舒玉蹲在骡车上当活招牌,嫩嗓子能传出二里地:
“翡翠白玉包,咬一口想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