喉咙里爆出来!
声音在寂静的柴房里显得格外突兀!
她看着指尖那滩细腻的植物纤维糊糊,小脸因为极度的兴奋而涨得通红,眼睛亮得如同烧红的炭火,里面燃烧着近乎狂热的光芒!
两个多月!
无心插柳柳成荫!
这漫长的浸泡,竟阴差阳错地完成了最耗时的沤烂环节!
省去了她原本计划中反复蒸煮捶打的功夫!
这简直是天助我也!
巨大的喜悦如同电流瞬间贯通全身!
舒玉激动得在原地蹦了好几下,差点一头撞上旁边的柴火!
造纸!
立刻!
马上!
她仿佛已经看到雪白柔韧的纸张在自己手中诞生的景象!
然而,兴奋过后,残酷的现实如同冷水浇头——这满满一大缸沤烂的树皮糊糊,又粘又沉!
靠她这四岁小娃的力气,想把它们捞出来、漂洗、打浆、抄纸……简直是痴人说梦!
“阿爷——!”
舒玉像颗出膛的小炮弹,猛地冲出柴房,带着一身柴草碎屑和指尖那点灰褐色的糊糊,如同一道旋风般扑向前院!
声音因为激动而尖利变调,带着不容置疑的急切:
“阿爷!
阿爷!
救命啊!
十万火急!”
前院葡萄架下,杨老爹刚收拾完磨盘上的碗勺,正蹲在他的小马扎上,慢悠悠地往烟锅里填着烟丝,享受着难得的片刻宁静。
被孙女这石破天惊、语无伦次的呼喊惊得手一抖,烟丝撒了一地。
他皱着眉抬起头,只见舒玉一阵风似的冲到他面前,小脸红得吓人,乌溜溜的大眼睛瞪得溜圆,里面燃烧着一种他极其熟悉的、混合着巨大兴奋和“我要搞事”
光芒的火焰!
这种眼神,通常都预示着接下来他要头疼。
舒玉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小胸脯剧烈起伏,小脸通红,几缕汗湿的头贴在额角。
这些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她那双眼睛!
亮得简直不像话!
像是把灶膛里最旺的炭火塞进了瞳孔里,灼灼地燃烧着,里面跳跃着一种近乎狂热的、杨老爹完全无法理解的光芒。
那眼神,杨老爹太熟悉了——每次这丫头想出什么折腾人的“鬼点子”
,或者现什么“宝贝”
时,就是这副模样!
而且这次,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亮!
都要烫人!
杨老爹捏着火折子的手顿在半空,一股不祥的预感如同冰冷的藤蔓,瞬间缠紧了他的心脏,直冲脑门。
太阳穴不受控制地“突突”
猛跳了两下。
来了!
又来了!
这鬼丫头!
刚消停没半个时辰!
又要搞什么让人头疼的名堂?!
“阿爷!”
舒玉根本没注意到自家阿爷那瞬间僵硬的表情和突突跳的太阳穴,她一把抓住杨老爹粗糙的大手,声音因为极度的兴奋而尖利颤,带着不容置疑的急切,
“快!
快帮我!
砍柴!
要硬柴!
越多越好!
再给我找口大锅!
最大的锅!
还要干净的大木盆!
快啊阿爷!”
她的小手滚烫,力气大得出奇,拽得杨老爹一个趔趄。
那双亮得吓人的眼睛死死盯着杨老爹,里面燃烧着不容拒绝的火焰。
杨老爹只觉得一股凉气顺着脊椎骨嗖嗖往上窜。
他看着眼前这双亮得如同探照灯、写满了“阿爷快干活”
的眼睛,再看看柴房方向隐约飘过来的那股子难以言喻的怪味……
完了。
今晚别想消停了。
这丫头……怕不是把后山的狐狸洞给刨了吧?还是把灶王爷的炼丹炉给偷来了?
杨老爹捏着火折子的手指微微颤抖,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从干涩的喉咙里挤出几个字,声音嘶哑,带着一种认命般的无奈和……深深的头疼:
“你……你又弄啥了?要……要多少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