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远侯府正院书房内,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
顾偃开面色铁青,烦躁地在房中踱步。
顾廷炜的“自尽”
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压得他喘不过气。
他心中隐隐明白这绝非自尽,却本能地想要逃避,不愿深究那可能牵扯出的、更加不堪的真相。
“侯爷!
二夫人……二夫人带着亲卫,强闯佛堂,拿下了看守的张婆子!
还……还押着‘济世堂’的王掌柜,带着一堆东西,朝这边来了!”
长随惊慌失措地冲进来禀报。
顾偃开脚步猛地顿住,脸色更加难看:“胡闹!
她想干什么?!”
话音未落,书房门已被一股大力猛地推开!
明兰一身素净的月白襦裙,髻一丝不乱,只簪着那支羊脂白玉簪。
她身姿挺直如松,眉眼沉静,却带着一股破釜沉舟的凛然气势,大步踏入书房。
身后,石铿带着数名气息彪悍的亲卫,押着面如死灰、瑟瑟抖的张婆子和王仁,鱼贯而入!
亲卫手中,赫然捧着那只死状凄惨的鸡、残留毒汤的碗、半包砒霜、以及那份染着泥土和顾廷炜血迹的口供副本!
“父亲!”
明兰声音清越,如同玉磬击石,瞬间打破了书房的凝滞,“儿媳今日,不是来请示,而是来请父亲主持公道,清理门户!”
她目光如炬,直射顾偃开,不等他开口,便条理清晰、字字铿锵地将所有证据链条铺陈开来:
“佛堂看守张婆子,受老夫人指使,以重金收买‘济世堂’掌柜王仁,购买砒霜,并指使其将剩余毒药及三爷顾廷炜指证老夫人的口供副本,埋藏于乱葬岗,意图毁灭罪证!
人证物证俱在,王仁与张婆子已供认不讳!”
“三日前,正是这张婆子,利用职务之便,以迷香放倒看守澄园书房的亲卫,潜入书房,将三爷顾廷炜杀害,伪装自尽,并盗走口供原件!
此乃杀人灭口,罪不容诛!”
“而指使这一切的幕后主使,”
明兰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雷霆万钧之力,指向佛堂方向,“便是禁足佛堂、却依旧贼心不死、勾结外府、买凶下毒、杀人灭口、妄图颠覆侯府的——秦氏(小秦氏)!”
铁证如山!
环环相扣!
无可辩驳!
书房内死一般的寂静!
顾偃开看着明兰呈上的一件件铁证,听着张婆子和王仁在石铿威压下语无伦次、却清晰指向小秦氏的供述,脸色由青转白,再由白转灰,最后化为一片死灰般的颓败与震怒!
他踉跄一步,跌坐在太师椅上,手指颤抖地指向佛堂方向,嘴唇哆嗦着,却不出任何声音!
“不!
不是我!
是她们构陷!
侯爷!
你要相信我!”
小秦氏凄厉的尖叫从门外传来!
她不知何时挣脱了看守,披头散,状若疯癫地冲进了书房,扑倒在顾偃开脚下,死死抓住他的袍角,涕泪横流,“是盛明兰!
是她买通了这些人来害我!
侯爷!
你要为我做主啊!”
“构陷?”
明兰冷笑一声,上前一步,将那份染血的口供副本重重拍在顾偃开面前的紫檀木桌上!
“秦氏!
睁开你的狗眼看看!
这是你亲生儿子顾廷炜,在临死前,亲笔写下的、指控你所有罪行的血书!
他控诉你将他视为棋子,控诉你指使他挪用公中巨款、构陷于我,控诉你用他外祖父之死挑拨离间,控诉你心如蛇蝎,不配为人母!
这字字血泪,难道也是我构陷不成?!”
“廷炜……我的儿……”
小秦氏看到那熟悉的字迹和刺目的血迹,如同被抽掉了最后一丝力气,瘫软在地,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绝望与疯狂,“不……不可能!
他怎么会……”
“他怎么会写下这些?”
明兰俯视着她,目光冰冷如霜,“因为他看清了你的真面目!
看清了你这个为了权力和仇恨,可以牺牲一切、包括亲生骨肉的毒妇!
秦氏,你众叛亲离,罪证确凿!
还有何话说?!”
“啊——!”
小秦氏被彻底击垮,出撕心裂肺的嚎叫,如同濒死的野兽!
她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中充满了怨毒与疯狂,死死瞪着明兰:“盛明兰!
你这个贱人!
都是你!
是你毁了我的一切!
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她猛地从地上爬起,竟如同疯魔般,张牙舞爪地朝着明兰扑来!
“放肆!”
一声如同惊雷般的暴喝在门口炸响!
一道玄色的身影如同闪电般掠入书房!
顾廷烨风尘仆仆,一身肃杀之气,挡在了明兰身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