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冰冷命运中一丝意外的暖意。
这份联系,需要维系,需要经营,但必须极其谨慎,如同在悬崖边行走。
他是外男,更是身份敏感的侯府嫡子,一丝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窗棂外,梆子声停了。
更深露重,寒气透过窗纱丝丝渗入。
明兰却感觉不到冷,胸中仿佛燃着一簇小小的火焰,虽微弱,却执着地燃烧着,驱散了无边的黑暗与迷茫。
她摸索着回到床边,轻轻躺下。
锦被柔软,却无法平息她内心的激荡。
她闭上眼,眼前不再是香姨娘枯槁的面容,不再是王若弗绝望的囚笼,也不再是林噙霜扭曲的怨毒。
她看到的,是庄先生书案上摊开的、描绘着壮丽山河的舆图;是老太太书房里,那些记录着家族兴衰、人情往来的厚重卷宗;是生母手札里,那些关于市井百态、产业经营的零碎记录;甚至……是顾廷烨那双在雪地里,带着复杂光芒望向她的眼睛。
这些,都是碎片,是她拼凑未来图景的碎片。
掌控命运,不是一蹴而就的狂想,而是一场漫长而艰辛的跋涉。
她需要知识为舟,银钱为桨,智慧为帆,隐忍为锚,清醒为罗盘。
前路或许依旧迷雾重重,暗礁密布,但此刻,她的心中已然点亮了一盏灯。
这盏灯,名为“自我”
。
她不再仅仅是为了生存而挣扎的盛明兰,不再是被动承受命运拨弄的棋子。
她是自己命运的舵手,纵使航船尚小,风浪犹急,但航向,已在她心中牢牢锚定——驶向那片名为“自主”
的、或许遥远却必定存在的彼岸。
黑暗中,少女的唇角,极其轻微地向上弯起一个坚定的弧度。
夜还很长,但心灯已燃,足以照亮这孤身一人的,漫长航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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