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端起茶杯的顾明远见徐勃不再顺着往下说,知道是徐勃对自己的“坦诚交心”
和自我检讨还不满意。
于是他放下茶杯,无奈地继续说道:“当年,工业园区的招商引资和经营状况不好,县财政已经没有能力持续给县工业园区输血。”
“在这样的情况下,园区党工委的同志和分管县财政的爱国同志以及县政府分管同志跟县委县政府提出,把工业园区的经营权和物业管理对外承包,实行‘党工委领导,市场化运营’的模式。”
“当时,基于多方面考虑,县委县政府多次开会研究后,通过了这个方案。”
听到顾明远提及张爱国和时任分管领导,把决策说成是县委县政府集体决策时,徐勃听不下去了。
“党工委领导,市场化营运”
说得好听,可实际上却是政府花钱建了工业园区,顾鹏飞的鹏飞公司来“坐享其成”
。
看了眼顾明远,徐勃强压心头的不快,微微笑道:“哦,这些事不听顾主任说,我这个外来户还真不清楚。”
随即徐勃话锋一转,问道:“顾主任,我有一事不明,听说县纺织厂破产改制可是以白菜价贱卖的,这事您清楚吗?”
听到徐勃问的这么直白,顾明远明显表情一怔,随后叹了口气,说道:“徐书记,县纺织厂作为陆东县最大的国企和财政支柱产业,搬迁后经营不下去,我是万万没想到的。”
顾明远又长长叹了口气,道:“这些年我一直在想其中的具体原因,有厂领导的决策错误,也有县委县政府的失察失策。”
“顾主任,这话怎么说?”
徐勃问到。
“从八十年代末期开始,从县里的分管领导到纺织厂党委集体,大家为了寻求好看的政绩工程,盲目扩大生产线追求产量而忽视技术更新和改革,造成纺织厂的产品跟市场严重脱钩脱节。”
“搬迁后盲目引进新工艺,恰逢遇到亚洲金融危机,导致县纺织厂资金链断裂,本就捉襟见肘的县财政即使想要输血挽救,但是也心有余而力不足。”
“县纺织厂多年虚假繁荣假象掩盖的连年持续亏损的账目,在亚洲金融危机来临后的冲击下瞬间原形毕露,不但已经不能成为陆东县财政的支柱,反而彻底成了一个巨大的包袱。”
“如果不改制,每年光是财政输血就是一笔天文数字。”
说到这,顾明远顿了顿,像是在回忆,又像是在重新组织语言:“我承认,把全县纺织企业搬入工业园区一区和县纺织厂搬迁这个事上,我急于求成,有些事情考虑的不够长远……也确实造成了一些遗留问题。”
“但是在对县纺织厂做出破产改制决定这事上,我顾明远问心无愧,当时纺织厂已经到了不得不破产的地步……”
这是顾明远第一次没有把责任推给“时代”
,而是用了“我承认”
,并且信誓旦旦的表明对“做出破产改制决定”
一事问心无愧。
徐勃立即听出顾明远在避重就轻,9o年代末期,国企因为各种原因经营困难,破产改制的问题是真实存在,也是趋势。
但顾明远只是对为县纺织厂“做出破产改制决定”
一事问心无愧,而不是对县纺织厂破产改制一事问心无愧,这是两个概念。
县纺织厂以35o万的白菜价贱卖给了顾鹏飞,而且还是打的“白条”
。
顾明远能问心无愧?
徐勃清楚,顾明远要是真问心无愧,就不会坐在自己对面“反思”
了!
徐勃依旧面无表情,但心里已经有了判断。
顾明远这是在“弃卒”
了。
他把自己定位成一个有能力但有缺点的“帅”
,而把那些具体执行中出问题的人,当成了可以牺牲的“卒”
。
“顾主任,具体是哪些遗留问题?”
“县工业园区的承包者和县纺织厂改制后的实控人都是你侄子顾鹏飞,这是遗留问题还是另有原因?”
徐勃笑着追问到,顾明远既然想开诚布公,那徐勃要的不是泛泛的承认,而是具体的人和事。
听到徐勃直截了当提问,顾明远身子一怔,随即脸色阴沉到了极点。
他不能把所有人都供出来,又不能把自己扯进去,那样就是“弃卒弃车又弃帅”
了。
顾明远知道,他必须抛出一个足够分量,但又能把自己摘干净的人。
但是这事不能是一个人能够扛下来的,要扛只有是大家一起,毕竟法不责众。
“这个事,决策是县委县政府领导班子集体决策,县委常委会上有过讨论,形成了决议,这个是有记录可查的。
具体操作,主要是当时的分管副县长李健、负责工业园区的杨奇胜和纺织厂的厂长范保国,以及县改委工商税务等单位负责的。”
顾明远终于说出了名字,不过却是一连串……
“我当时作为县委书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