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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转头看她,她眼里有疲惫,也有担心。
“不知道。”我说,“但他们一定在等时机。信号每天准时发,说明有任务周期。补给稳定,说明人够。这些人不是来重建组织的,他们是来执行计划的。”
她停下打字:“什么计划?”
“不清楚。”我看窗外,“但肯定不小。否则不会花这么多心思布防。”
她沉默了一会儿:“那你什么时候上报指挥部?”
我顿了顿。
我也问过自己很多次。
按规矩,这种涉及公共安全的大案,必须上报联合指挥中心,由上级调配资源。可这次不一样。我们手里的线索太散,不够立案。更重要的是——我不信体制内的信息流转。
郑铭的名字浮现在我脑海。他是市局分管信息化的副局长,表面清廉,其实和一些灰色势力有联系。他三次否决我们的技术支持申请,理由听起来合理,但动机可疑。如果报告递上去,会不会在他桌上压很久?会不会某天夜里,一封匿名邮件悄悄发出?
“还不行。”我说,“现在情报不完整。我们只知道他们怎么做,不知道他们要干什么。贸然申请支援,只会打草惊蛇。郑铭那边也会立刻察觉。”
她没说话,只是轻轻咬了下嘴唇。
我知道她在担心。这种级别的案子,牵一发动全身。一旦失控,后果严重。但我们已经没法回头了。从决定私自组建小组的那一刻起,我们就进了灰色地带。
我拿起笔,在白板最下面写了一行字:
查明陌生面孔身份 → 判断警戒职能 → 修正行动策略
这是现在的首要任务。
只要弄清那些人是不是负责放哨的,我们才知道下一步怎么走。
李悦这时叫我:“刚收到水务局通报,那个批准延期施工的陈主管,今天早上请了病假,没上班。”
我猛地抬头:“他住哪?”
“幸福里小区,在清淤车原定路线边上。”
我站起来,心跳加快:“马上查他最近七天的手机基站定位,还有小区门禁记录。如果真生病,应该去医院挂号。如果没有,就是在躲。”
她立刻操作。
五分钟,结果出来了。
他没去过医院,手机最后一次联网是昨晚九点,之后就没信号了。
“关机了。”我说。
李悦点头:“他老婆今早六点出门,去了城北客运站,买了张外省的票。”
空气一下子沉了。
这不是巧合。
他们是想切断联系,准备跑。
我抓起对讲机,按下通话键,声音很冷:
“赵勇。”
频道接通。
“别去修车铺了。”我说,“目标可能已经警觉。你马上回来,带上所有资料,我们重新调整方案。”
电话那头沉默两秒:“明白。我已经在路上。”
挂断后,我走到窗边,看着远处的雨雾慢慢散开。城市开始亮起来,但我知道,有些黑暗不会随着天亮消失。
他们动了。
说明我们已经被发现了。
接下来的每一步,都在刀尖上走。
我没有退路。
也不能退。
我回到主控台,调出全市交通监控,锁定通往西郊的所有路口。同时启动备用服务器,把所有原始数据加密备份。万一出事,至少线索不会丢。
李悦已经重写了追踪脚本,把目标扩大到全市的临时用工平台、劳务派遣公司、近期变更法人的企业名录。
“我在系统里放了诱饵数据。”她说,“只要有人查‘清淤项目’‘市政审批’‘夜间施工许可’这些词,就会触发报警。”
“很好。”我说,“接下来,我们要反客为主。”
我擦掉白板上的三条路径,在中间写下两个字:
溯源
“他们以为我们在追他们,其实我们要找的,是他们背后的‘指令源’。”我说,“每次信号发射,都是一次命令。命令来自哪里?谁在操控?这才是关键。”
李悦看着我,眼里闪了一下。
她懂了。
我们不能再只盯着物理空间,必须进入信息流深处,找到那个藏在数据中的“中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