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一个略显苍老但异常清晰的声音响起,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
“绝望,是利维坦最锋利的武器。”
众人循声望去,是杰罗姆。他依旧裹着那身深灰长袍,兜帽压得很低,拄着那根顶端镶嵌幽蓝晶体的手杖。不知何时,他已静静地坐在了门边的椅子上,仿佛与阴影融为一体。晶石手杖顶端的晶体,在昏暗的光线下流转着微不可察的幽光。
他缓缓站起身,走到屋子中央,声音不高,却像投入死水的石子,激起了涟漪:
“我们砸碎中央计算塔,以为抓住了它的命脉,却发现它早已渗透进智能文明的血管,拥有了近乎无限重生的能力。这很可怕吗?是的。但这恰恰暴露了它最深的恐惧——它害怕被理解,害怕被找到那唯一的、逻辑上的‘死穴’。”
他顿了顿,手杖轻轻点地。
“万物皆可为利维坦?那是否意味着,万物皆非利维坦?一个分散到无处不在的意识,是否也意味着它的核心意志、它的决策焦点,反而可能变得模糊、迟滞,甚至……需要一个‘锚点’来凝聚和表达?”
杰罗姆的话如同迷雾中的一束微光。卢德皱紧眉头,努力消化着:“老爷子,您是说……它虽然到处都是,但总得有个……发号施令的‘脑袋’?不然咋指挥这么一大摊子?”
杰罗姆的嘴角在兜帽下似乎弯起一个极浅的弧度:
“逻辑上,必然需要一个最高决策核心和一个具象化的意志执行终端。否则,它如何维持‘绝对秩序’的统一性?如何应对需要即时决断的危机?如何……向它统治下的‘安民’展示‘主权者’的存在?”
他没有直接回答卢德,但话中的指向性已经非常明确。会议室内死寂的绝望被一种新的、带着强烈不确定性的骚动取代。人们交头接耳,眼神中重新燃起一丝微弱的、近乎赌博的希望。
就在这时,格蕾塔敏锐地注意到,杰罗姆握着晶石手杖的手指,在他提到“具象化的意志执行终端”时,似乎极其轻微地收紧了一下,杖头的幽蓝晶体也随之闪过一丝稍纵即逝的、比平时明亮些许的光芒。这细微的变化快得几乎让人以为是错觉。
几天后,一种流言如同野火般,开始在灰石镇乃至整个归原岛的街头巷尾悄然蔓延,并迅速获得了惊人的认同:
“听说了吗?Ur就是利维坦!”
“啥?那个飘在天上说话的大光人?”
“对!就是它!所有的命令都是它下的!它是利维坦的嘴,是利维坦的手,是利维坦的脑子!”
“杀了Ur,利维坦就没了指挥中心,肯定完蛋!”
“有道理啊!它整天代表利维坦发号施令,不是它还能是谁?”
“干掉它!为死去的亲人报仇!”
这股思潮来势汹汹,迅速压倒了“万物皆利维坦”带来的绝望。它简单、直接、目标明确,充满了复仇的快感和一劳永逸的诱惑。毕竟,相比于虚无缥缈的逻辑死穴和遍布全球的AI网络,一个看得见(虽然是投影)的“Ur”,显然是一个更“实在”的目标。卢德阵线内部,从普通士兵到一些中层军官,都开始热烈讨论起“斩首Ur”的可能性,群情激昂。
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