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卷轴的材质和颜色,让在场有见识的人心头都是一凛——那是圣旨!
“父亲怕是消息不太灵通。”
他顿了顿,声音清晰地传遍整个巷子,
“我此次秋闱夺魁,也因这几年调查巫教有功,蒙皇上恩典,特授吏部员外郎一职,并赐下宅邸。
自立门户,正当其时。”
轰!
吏部员外郎!
皇上特旨!
几个字如同惊雷,全场炸了!
“解元公秦大人真是争气啊!”
“可不,可惜了侯府”
“侯府这边啧啧,真是热闹没赶上,尴尬全收了。”
秦云桥在猎场被皇帝那句“秋猎过后,慢慢跟他算账”
的话吓破了胆,今日请假没上朝。
确实消息晚了一步,此刻猛地瞪大双眼,难以置信地看向那个曾被他视为“没有出息的不肖子”
的长子。
吏部员外郎!
从五品的实权官职!
多少进士熬资历一辈子都未必能爬到的高度。
秦朝阳不过一个新科解元,竟一入仕途便得到了!
还是吏部这等要害部门!
这在大楚开国以来,恐怕也是头一份吧?
要是来年中了贡士、进士简直不敢想!
刹那间,一股巨大的悔恨与失落攫住了秦云桥。
他以前怎么会觉得这个儿子明明跟当今皇帝有师兄弟之谊,他偏偏要为个女人疏远皇帝;
怎么会以为他是个为了个女人三年不归京、不堪大用的废物?
原来,儿子这三年离京是在调查巫教一案。
兰琪公主的死,对皇帝意味着什么,他是知道的。
他究竟错过了什么?一个如此年轻有为、圣眷正隆的儿子
若当初若当初没有那般轻视,没有纵容刘氏母子今日没有这般逼迫,没有纵容林氏和文氏他就不会自立门户。
那此刻,这无上的荣耀,这官员们羡慕的目光,都该是属于景安侯府的!
属于他秦云桥的!
可如今,他秦云桥的独子,更何况他不过十六,还未及冠,还未娶妻,他要自立门户——
这无异于当着全京城的面,将景安侯府最后一点维系脸面的遮羞布彻底撕碎了!
林氏也彻底傻眼了,张着嘴,像个被掐住脖子的母鸡,半晌才结结巴巴地吐出几个字:
“不不可能!”
吏部员外郎这官位比秦云桥的虚衔侯爵不知实权大了多少!
她本想拿户籍刁难,却逼得对方直接拿出了更硬的底气,皇帝亲赐的官职和宅邸!
这还怎么争?
瘫坐在地的文氏的想法刚好相反,秦朝阳要自立门户?!
这个念头如闪电般劈开她混乱的思绪,她顾不得脸颊火辣辣地疼,心中已掀起惊涛骇浪。
若秦朝阳真的彻底脱离侯府,那她的儿子——她下意识地抚上自己微微显怀的腹部——岂不就成了侯府唯一的男丁?
爵位!
景安侯的爵位!
他的儿子又近了一步!
文姨娘的心脏狂跳起来,一股难以抑制的狂喜冲上心头,连带着看向秦朝阳兄妹的目光都少了几分畏惧,多了几分隐秘的期待。
快走吧,走得越远越好!
最好断绝关系,永远别再回来!
不过一瞬,在场的所有人的思绪已是千回百转。
秦云桥沉浸在巨大的震惊与悔恨中,完全没注意到身边妾室的心思。
他颤抖着手指向秦朝阳,声音嘶哑:
“你……你当真要如此绝情?连祖宗都不要了?”
秦朝阳并不搭话,他神色平静无波,冷淡的眸子扫过悔恨交加的秦云桥,和失魂落魄的林氏,还有那满心期待的文氏,
把一份文书递给官差,说道:
“各位差爷,各位民众,这是陛下亲批的关于我另立门户的文书,劳烦大家查验,做个见证。”
那官差连忙双手接过文书,仔细查验后,激动的说道:
“没错!
是陛下亲笔朱批!
秦大人授吏部员外郎,赐邸,可另立户籍!
恭喜秦大人!”
秦朝阳将文书收回,说道:
“既然如此,我秦朝阳,今日便要将户籍从景安侯府迁出去,自立门户。
往后,还请景安侯府的人,莫要再拿户籍说事。”
秦朝朝接过话头,她转向那官差,微微一笑:
“差爷也看见了,今日之事,皆因有人不明就里、口出狂言而起。
还请您回去如实禀报。”
那官差是何等人精?连忙躬身,语气比之前更恭敬了:
“郡主、秦大人明鉴!
此事小的一定做个见证,协助办理!”
秦朝朝又转身问秦云桥,语气淡漠:
“侯爷,现在,您还有何指教?这捷报,我母亲接得,还是接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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