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
好不容易才从人墙挤进来的丫鬟大喊一声,几步上前一把扶住了她,不然那王八非得后脑勺着地,把“美人晕”
演成“王八翻”
不可。
廖夫人瞅着王香雪翻白眼的模样,非但没半点收敛,反倒冲围观的夫人们扬着下巴摆手,活像街头说书人在抖包袱:
“瞧瞧这出息,三言两语就扛不住要晕,这要是真让御史台查起来,还不得当场吓出三升尿?”
丫鬟拿被单裹在王香雪身上,边哭边给她顺气。
王香雪一看眼前的丫鬟,原本蔫下去的精气神“噌”
地一下就冒了头。
方才被廖棒槌堵在喉咙里的恶气全化作了燎原怒火,劈头盖脸就往丫鬟身上泼。
“你死到哪里去了!”
她一把薅住丫鬟的头,将人狠狠往床柱上撞,另一只手指甲狠狠掐进对方胳膊,
“我让你在宴殿外守着,你眼瞎了还是耳聋了?这么多人闯进来你都不知道拦着?你眼睛长到后脑勺去了?现在才颠颠的跑来,是等着看我笑话吗!”
丫鬟被她撞得疼哭了,连连求饶:
“小姐饶命!
奴婢、奴婢方才被人引开了,说您让去取您落在宴厅的珠钗,等奴婢现不对赶回来,就、就看到这阵仗了……”
“放你ni的pi!”
王香雪哪里肯信,扬手就左右开弓扇了丫鬟两巴掌,打得对方脸颊红肿得像面老馒头。
“定是你收了好处,故意放他们进来的!
我今天非打死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不可!”
丫鬟冤呐,可她被打傻了,眼见王香雪像疯了一样撕扯着自己的头,全然忘了她家小姐还裹着被单。
她这阵张牙舞爪的折腾,裹在身上的被单“刺啦”
滑下去大半,露出的肩膀在烛光下泛着不怎么雅观的红痕,惹得门口又是一阵抽气声。
楚王妃看着这场闹剧,眼底划过一丝讥诮,淡淡开口:
“各位夫人,这闺房里头拉拉扯扯的,终究不成体统。
既然人是王家的,不如先请王丞相断断这桩‘好买卖’?”
廖夫人闻言心里“咯噔”
一下,活像吞了个秤砣——
她这才想起王香雪她爹是当朝丞相!
左相夫人本就卧病在床,要是听闻自家闺女在宫里闹腾出这等丑事,还不得直接就咽气儿去了啊?
她恨不得抬手给自己俩大嘴巴子,方才只顾着逞口舌之快,嘴巴爽了。
可骂得太狠,把王家的脸面踩在脚底下碾,如今回过神来,这梁子算是结死了,这可怎么收场?
廖夫人硬着头皮打了个哈哈:
“王妃说的是,只是、只是丞相大人要知道,还不得当场气晕……”
“依我看呐,”
段夫人在一旁冷笑一声,摇着团扇慢悠悠插话,那语气跟说天气似的轻描淡写,
“这理也不必劳烦丞相大人——既然八小姐跟那位护卫投缘,不如请皇上赐个婚,多大点事儿。”
段夫人那话一出,跟往滚油里撒了把盐似的,直炸得王香雪浑身颤——
她堂堂相府千金,岂能嫁给一个卑贱的奴才?
可“皇上”
二字刺得她耳朵疼,她猛地抬头,一眼瞥见门口最外侧,楚凰烨不知何时站在那里。
手里把玩着一枚绳结编成“双鲤戏水”
样式的玉佩,他脸上那似笑非笑的神情,哪有半分惊讶,分明是捧着瓜子看大戏的悠闲。
仿佛这屋里的鸡飞狗跳,全是按编排好的脚本演的。
再看他身边,可不就是那该死的秦朝朝?
那女人穿着一身藕荷色县主朝服,丝梳得整整齐齐。
懒洋洋倚着廊柱,手里还拎着半串紫莹莹的葡萄——
看那水润劲儿,准是楚凰烨从御案上特特给她捎来的。
她正慢条斯理地剥着皮,指尖捏着葡萄珠儿往嘴里送,腮帮子鼓囊囊的,活像只偷吃得正欢的小松鼠。
那双眼睛瞅着屋里的热闹,亮得跟揣了两颗星星似的,嘴角那点笑意藏都藏不住,明摆着是觉得这出戏比葡萄还甜。
这俩人站在廊下阴影里,一个龙袍加身俊得晃眼,一个朝服清丽俏得机灵。
偏生都用看杂耍的眼神瞅着自己这副披头散的狼狈样。
王香雪的脸"
唰"
地褪成了宣纸色,还没等众人看清楚,又"
腾"
地涨成了酱肘子,一半是被羞的,一半是被气的——
那可是她放在心尖上供着的人啊!
如今却让他看见了自己最不堪、最龌龊、连街边泼妇都不如的模样!
尤其是瞥见秦朝朝那副事不关己的悠闲样,王香雪只觉得五脏六腑都被毒蛇啃噬着。
猛地松开丫鬟的头,指着秦朝朝尖声嚎叫:
“是你!
秦朝朝!
准是你设的圈套害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