魁星城的喧嚣如同实质的海浪,冲刷着韩墨羽的耳膜。
码头上人流如织,各种奇装异服的修士摩肩接踵。
有身背巨斧、煞气腾腾的壮汉;有身着华服、前呼后拥的家族子弟;有驾驭着狰狞海兽坐骑、横冲直撞的狂徒;更有大量如同他一般、风尘仆仆、眼神中带着警惕与渴望的散修。
混乱,自由,弱肉强食。
这是魁星城给他的第一印象。
他拖着沉重如灌铅的双腿,随着人流艰难地挪向码头尽头那处最为显眼、有修士值守的入城登记石殿。
殿前排着长长的队伍,各式人等皆有,秩序却出奇地井然,无人敢在此地喧哗闹事——石殿上方悬浮的一面古镜散出淡淡的威压,赫然是一件品阶不低的法宝,足以震慑宵小。
轮到韩墨羽时,负责登记的是一名面无表情、修为在筑基初期的中年修士,头也不抬地递过一枚玉简。
“姓名,来历,修为。”
声音平淡,带着公事公办的冷漠。
韩墨羽沉默了一下,伸出沾满污垢和干涸血渍的手,接过玉简。
神识沉入其中,略微思忖,便留下了信息。
姓名:厉飞雨来历:天南散修,遭仇家追杀,意外流落至此。
修为:筑基中期(重伤跌落)
“厉飞雨”
,一个普通甚至略带煞气的名字,符合散修的身份,便于隐藏。
“天南散修”
点明来历,却又模糊具体背景,避免深究。
“遭仇家追杀”
解释落魄现状,也提前堵住一些不必要的“关心”
。
“筑基中期”
则是一个经过深思熟虑的选择。
维持筑基初期的实际修为太过扎眼,容易沦为底层被随意欺压的对象;而宣称筑基后期又与他此刻重伤萎靡的状态严重不符,反而引人怀疑。
筑基中期,不高不低,既能保有几分威慑,又与他目前“重伤跌落境界”
的凄惨状况勉强吻合。
那登记修士扫了一眼玉简内容,又抬眼打量了一下韩墨羽。
见他衣衫褴褛,气息紊乱微弱,脸色苍白中带着青黑,确实是一副重伤未愈、境界不稳的模样,便不再多问,只是淡淡道:“入城费,十块下品灵石。
城内禁止私斗,违者严惩。
这是你的临时身份令牌,有效期三个月,到期需续费。”
十块下品灵石!
韩墨羽心中苦笑,他此刻身上清洁溜溜,连一块灵石碎片都掏不出来。
他沉默了一下,嘶哑道:“这位道友,在下初来乍到,身无分文…可否宽限几日?在下略通一些炼丹之术,赚取灵石后定当补上。”
登记修士眉头一皱,脸上露出不耐之色,刚想呵斥,旁边一位看似小头目的修士却摆了摆手,打量了韩墨羽几眼,尤其在他那双虽然疲惫却依旧沉静的眼眸上停留了一瞬,淡淡道:“规矩不能破。
看你确实困难,令牌先给你,三日之内,补足二十块下品灵石到此缴纳。
否则,令牌失效,执法队会请你出城。”
说完,丢给韩墨羽一枚粗糙的铁质令牌,上面刻着一个“魁”
字和一个编号。
“多谢。”
韩墨羽接过令牌,微微颔,不再多言,转身融入城内更加汹涌的人流之中。
他知道,这已是对方网开一面,那额外的十块灵石,便是“宽限”
的代价。
魁星城内部比从外面看起来更加庞大和杂乱。
街道狭窄而曲折,两旁店铺林立,售卖着各种法器、丹药、符箓、海图、妖兽材料,甚至还有公开出售奴仆和炉鼎的场所。
叫卖声、讨价还价声、争吵声不绝于耳。
空气中灵气虽然浓郁,却也异常狂暴驳杂,远不如宗门灵穴那般精纯温和。
他现在要任务:找一个最廉价的落脚点,然后想办法赚取灵石。
沿着陡峭的石阶向上,越是靠近山脚灵气越稀薄、环境越嘈杂混乱的区域,洞府的价格越便宜。
最终,他在一条散着霉味和尿骚味的阴暗小巷尽头,找到了一间专门出租给底层散修的“洞府”
。
其实就是一个在岩壁上开凿出来的、不足方丈的石室,门口挂着一个破烂的禁制木牌,需要自带灵石驱动。
里面除了一张石床,空无一物。
灵气稀薄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胜在便宜——一个月只需五块下品灵石。
用刚刚从码头帮工那里赊账换来(承诺双倍奉还)的两块下品灵石激活了门口那摇摇欲坠的隔音禁制,韩墨羽——现在起,他是散修厉飞雨——踉跄着走进石室,再也支撑不住,直接瘫倒在冰冷的石床上。
剧痛、疲惫、虚弱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
他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全身的伤痛。
道基受损带来的滞涩感无比清晰,灵力恢复度慢得令人绝望。
但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