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她发现,遗忘仍在继续。
周一,她发现自己不记得常去的那家咖啡店老板的名字了,虽然她依然能熟练地点出自己“应该”喜欢的口味。
周二,她看到手机里一张和同事的搞笑合影,却完全想不起拍照时的情景和心情。
周三晚上,她做了一个梦。一个极其短暂、极其破碎的梦。梦里只有一片无边无际的、缓慢蠕动的灰白,和一种……被无数双眼睛冰冷注视的感觉。
她从梦中惊醒,心脏狂跳,那种被窥视、被剥离的感觉,无比真实,甚至压过了对记忆丢失的恐惧。
那个灰白的梦境……是什么?
她颤抖着打开记录本,想要记下这个梦。但当笔尖触碰到纸面时,她惊恐地发现,关于梦境的细节,正在以一种可怕的速度从她脑中流失!
她拼命地回想,用力到额头青筋暴起,却只能抓住一片迅速消散的冰冷和恐惧感。
几秒钟后,关于那个梦的一切,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记录本上,一句刚写下的、没头没脑的话:
“梦……灰白……眼睛……”
看着这行字,林晚感到了彻骨的寒意。
那个“东西”,不仅吃她的过去,连她刚刚产生的、属于“现在”的体验和记忆,也在吞噬!
它就在那里,潜伏在意识的深处,像一个贪婪的寄生虫,时刻吮吸着她作为“林晚”的存在证明。
她靠在床头,抱紧双臂,身体无法控制地颤抖。窗外,城市的霓虹如同往常一样闪烁,但在她眼中,这个世界已经变成了一个巨大而精致的牢笼。
而她,是那个正在被从内部一点点擦除的囚徒。
她不知道那个“东西”是什么,也不知道它最终的目的。
她只知道,如果再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林晚”这个名字,将彻底变成一个空壳。里面装着所有关于这个世界的“知识”,却独独没有了那个曾经哭过、笑过、爱过、恨过的……灵魂。
她低头看着记录本上那行关于梦境的残句,一个绝望的念头如同毒草般滋生——
也许,在彻底消失之前,她该想办法,去见一见那个……正在吃掉她的“东西”?
这个想法让她不寒而栗。
但,这似乎是唯一能抓住的,关于“自我”的,最后一根稻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