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充斥着各种生鲜货品和活禽活畜,是验证他这诡异能力的“绝佳”场所。
刚走进活禽屠宰区,一股混杂着羽毛、粪便和血腥气的热浪就扑面而来。鸡鸭在笼子里咯咯嘎嘎地叫着,摊主们熟练地抓着、称重、然后当着顾客的面手起刀落。
李哲站在一个鸡笼前,看着一只羽毛鲜亮的母鸡被摊主抓出来。母鸡似乎预感到了什么,开始拼命挣扎,发出凄厉的叫声。摊主不为所动,利落地一刀抹过脖子,鸡血喷涌而出,鸡腿剧烈蹬踏了几下,渐渐不动了。
整个过程很快。李哲紧紧盯着那只刚刚死去的鸡,下意识地咂了咂嘴。
没有味道。至少,没有那种特殊的“死亡气息”。只有正常的、新鲜鸡肉该有的、淡淡的腥气。
他松了口气,看来并非所有屠宰都会产生那种“味道”。是因为鸡的死亡过程太快?还是因为其情绪不够“强烈”?
他继续在市场里转悠,经过牛羊屠宰区时,那种微弱的“死亡气息”又开始断断续续地出现,尤其是在一些看起来处理不够规范、卫生条件较差的摊位。
当他走到市场最角落,一个相对冷清的区域时,脚步猛地停住了。
这里有几个摊位在卖狗肉。
其中一个摊位上,铁笼子里关着几条体型不大的土狗,它们蜷缩在角落里,眼神惊恐,身体微微发抖。而摊位后的铁钩上,挂着几块已经剥皮、露出暗红色肌肉的狗肉。
就在看到那些狗肉,尤其是闻到空气中飘来的、混合着血腥和某种绝望气味的瞬间,一股比昨天中午在快餐店尝到的、更加浓烈、更加尖锐、更加复杂的“死亡气息”,如同实质的冲击波,狠狠撞进了李哲的感知!
那味道里,不仅仅有铁锈和腐败,还夹杂着极致的恐惧、无助的哀鸣、以及被背叛的深深怨念!
“呕——!”李哲再也忍不住,扶着旁边的墙柱,剧烈地呕吐起来,把早上吃的东西吐了个一干二净,胃里翻江倒海,胆汁都呕了出来。
摊主是个一脸横肉的中年男人,叼着烟,斜眼看着他,骂骂咧咧:“操,吐远点!晦气!”
李哲吐得眼泪鼻涕横流,浑身虚脱。他指着那些狗肉,声音嘶哑:“这些……这些狗……”
“关你屁事!”摊主不耐烦地挥挥手,“爱吃吃,不吃滚!”
李哲看着笼子里那些瑟瑟发抖、眼神绝望的狗,又看看钩子上那些残留着恐怖“味道”的肉,一股巨大的悲愤和恶心涌上心头。他几乎可以“尝”出,这些狗在被宰杀前,经历了怎样的恐吓、折磨和漫长的痛苦等待。
他踉跄着逃离了那个角落,逃离了整个农贸市场。阳光照在身上,他却感觉不到一丝暖意,只有彻骨的寒冷。
他的能力被证实了。这不是幻觉。他能“尝”到死亡,尤其是那些充满痛苦和恐惧的死亡。
这能力有什么用?除了让他无法正常进食肉类,除了让他沉浸在各种死亡的负面气息中痛苦不堪,还能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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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日子,对李哲成了一种煎熬。
他不敢再随便在外面吃肉,甚至对家里的肉类也产生了强烈的怀疑。他开始仔细“品尝”母亲做的每一道荤菜,幸运的是,家里买的肉大多来自正规超市,虽然偶尔能尝到极其微弱的“不良”气息,但远达不到让他呕吐的程度。
但他无法避开外面的世界。
公司聚餐,去吃烤肉。当同事把烤得滋滋冒油的五花肉夹到他盘子里时,他勉强咬了一小口,一股明显的、带着应激和拥挤死亡气息的味道让他瞬间没了胃口。
朋友请客,去高级西餐厅吃牛排。他点的菲力牛排煎得恰到好处,肉质细腻。然而,就在他切下一块,准备放入口中时,一股极其隐晦、但确实存在的、属于被圈养和非自然死亡的沉闷气息,萦绕在鼻尖(或者说,是他的味觉感知里)。他最终只吃了几口配菜,谎称胃不舒服。
他的迅速“消瘦”和食欲不振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大家都以为他得了严重的胃病或者厌食症,劝他去看医生。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得的是一种无药可医的“绝症”——一种对死亡味道过于敏感的“超感官知觉”。
他变得孤僻、易怒,对食物,尤其是肉类,充满了恐惧和排斥。他的世界里,原本代表享受和能量的“肉”,如今变成了传递死亡信息的恐怖媒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