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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他不仅是租了一个房间,还成了一个“遗物”
的保管人。
恐惧和一种被束缚的感觉,让他备受煎熬。
终于,在一个周末的下午,阳光很好。
他鼓足勇气,再次拿着钥匙,走到了储藏室门口。
他决定最后一次下去,跟那些东西,跟那个可能存在的“婉清”
,做一个了断。
铁门被拉开,昏黄的灯泡亮起。
一切如旧。
皮箱还在原地。
他走过去,看着那个箱子,心情复杂。
他深吸一口气,弯下腰,准备将箱盖合上,然后彻底离开,再也不下来。
就在他的手触碰到箱盖的瞬间——
“啪嗒。”
一声极其轻微的、像是珠子掉落的声音,从他身后响起。
他猛地回头。
声音来自那堆用旧床单盖着的杂物。
床单的一角,不知何时滑落了下来,露出了下面一个陈旧的本制梳妆台的一角。
梳妆台上,放着一个打开的、同样老旧的饰盒。
刚才的声音,好像是……从饰盒里传来的?
陈默的心提了起来。
他犹豫着,一步步走过去。
饰盒里没有什么珠宝,只有一些零散的、不值钱的老式卡和纽扣。
但在盒子的最上面,静静地躺着一枚……戒指。
一枚很细的、银质的戒指,样式简单,没有任何花纹。
但陈默的目光,却死死地盯在了那枚戒指上!
因为他记得,在那张黑白照片里,那个年轻的、名叫婉清的女子,她的左手无名指上,戴着一枚一模一样的戒指!
他的呼吸骤然急促起来。
他颤抖着手,拿起那枚戒指。
冰冷的触感顺着指尖蔓延。
戒指的内侧,似乎刻着两个极其细微的字。
他凑到灯光下,仔细辨认。
“永……不负……”
永不负?
是“永不负卿”
?还是“永不负此心”
?
后面那个字,磨损得太厉害,看不清了。
但仅仅是这三个字,就像一道闪电,劈开了时光的迷雾。
一个女子,在战火纷飞的年代,坚守着一个承诺,保存着爱人的信物,直到最后……将它与自己的回忆一起,封存在这个昏暗的角落里。
陈默握着那枚冰冷的戒指,站在堆积的尘埃和往事之中,忽然明白了。
他所感受到的那些“异常”
,或许并非恶意。
那是一个孤独的灵魂,在时光的彼岸,无声地守护着她最珍贵的东西,一遍遍地重温着那些无法放下的记忆。
她只是……存在于此,以一种常人无法理解的方式。
恐惧,如同阳光下的冰雪,渐渐消融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难以言喻的悲悯与宁静。
他轻轻地将戒指放回饰盒,将滑落的床单重新盖好。
然后,他回到皮箱前,没有合上箱盖,而是将摊开的日记本,轻轻地翻到了最后一页,那个写着“绝笔”
的地方。
他做完这一切,静静地退出了储藏室,轻轻拉上铁门,锁好。
从此以后,他再也没有下去过。
但他知道,在那个昏暗的角落里,时光仿佛从未流逝。
一个穿着浅色旗袍的女子,依旧在守着她的皮箱,她的八音盒,她那句未曾说完的“永不负……”
,以及那段,被永远封存在储藏室尘埃里的,未尽的年华。
而他,只是一个偶然的过客,一个短暂的……保管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