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重墙都在,改造起来方便。”
叶妍跑到后院:“妈,这儿有棵枣树!”
老陈笑:“夏天结的枣甜得很,就是招虫子。”
沈秀兰透过窗户看女儿在树下转圈,雪粉落在她红围巾上。
前世女儿从没这么快乐过,总是缩在角落里看书,像只受惊的小鸟。
“陈叔,”
她转身,“您认识搞装修的工程队吗?”
老陈掏出个小本子:“我侄子有个战友,刚退伍,带着帮兄弟接活。”
沈秀兰记下电话号,租金又降了半成。
回程路上,招娣一直哼着歌。
经过西单菜市场时,李文博的车已经不在了。
街角新开了家火锅店,红灯笼挂了一排。
“妈你看,”
招娣指指招牌,“‘彪哥火锅’。”
沈秀兰停下脚步。
店面装修和他们家很像,红底金字的招牌,玻璃门上贴着卫生评级。
透过玻璃能看到里面坐了几桌客人,热气腾腾的锅具也是熟悉的黄铜色。
叶妍小声说:“他们在学我们。”
沈秀兰继续往前走,围巾裹紧了些,不是学,是挑衅。
张彪进去了,他的兄弟接着开火锅店,用的还是李文博的钱。
到家时天已擦黑,叶昭难得早回,正在院里修三轮车。
小凯在旁边递工具,鼻尖冻得通红。
“东单的店面定了?”
叶昭头也不抬地问,扳手拧紧螺丝。
沈秀兰点头:“明天就找工程队。”
小凯插嘴:“爸说以后我去新店帮忙写菜单!”
“你先学好算术。”
叶昭敲敲儿子脑袋,转头对沈秀兰说,“老陈侄子那工程队,我打听过,靠谱。”
晚饭后,沈秀兰在桌上铺开新店设计图。
叶妍帮忙按着图纸四角,小凯在边上削铅笔。
“这里改明厨。”
沈秀兰用红笔圈出区域,“全玻璃隔断,客人能看到切配过程。”
叶昭泡了茶过来:“防人做手脚?”
“光明正大才好做生意。”
沈秀兰笔下不停,“后院加个冷藏库,省得天天跑菜市场。”
小凯举起手:“我能负责锁库房!”
夜里雪又下了起来。
沈秀兰检查完门窗,看见叶昭站在院里抽烟,红星在雪夜里明明灭灭。
“李文博今天去找过局长。”
他吐出口白雾,“说要给局里捐两辆新车。”
沈秀兰接过他递来的烟,吸了一口。
辛辣的烟气冲进喉咙,让她想起前世煤矿办公室的味道。
那时李文博也总这样,用钱铺路,用钱买命。
“店要尽快开起来。”
她掐灭烟,“越快越好。”
叶昭点头:“明儿我调休,一起去建材市场。”
睡前沈秀兰翻了翻账本。
这个月盈余不少,但开新店就要投入大半。
她想起前世这时,李文博已经搭上广东来的走私贩,手里钞票多得能当枕头。
叶妍迷迷糊糊挨过来:“妈,新店叫什么名字呀?”
“还叫秀兰火锅。”
“可是”
女儿声音渐低,“别人会模仿”
沈秀兰轻拍她的背:“让他们学。”
煤炉噼啪响了一声,窗外雪光映着账本纸页。
沈秀兰一笔笔算下去,睫毛在脸上投下细密的影。
李文博以为断尾就能求生,却不知道有些东西断了就接不回去了。
比如信任,比如良心。
比如她前世碎过一回的心。
窗外最后一片雪花落在枣树枝头时,沈秀兰正将第三家店的预算表推到一旁。
纸张与桌面摩擦出轻微的沙沙声,像极了她这些日子以来心头反复翻涌的思绪。
煤炉上的水壶突突冒着白汽,她起身拎起壶柄,热水注入搪瓷杯,茶叶在漩涡中舒展又沉底。
李文博的阴影,张彪同伙的挑衅,还有那些总在打探配方的陌生面孔,都让她想起前世被轻易摧毁的一切。
餐饮生意来钱快,可也太容易被人掐断命脉。
“妈?”
叶妍抱着账本站在门边。
沈秀兰接过账本,手指划过那些工整的数字。
纸页翻动间,红星小学围墙项目的照片从夹页里滑落,张建国和工人们站在簇新的围墙前,肩头落着雪,笑容却暖融融的。
照片边缘已经微微卷曲。
她想起那个雪夜,张建国带着工人们连夜赶工,退役军人组成的巡逻队彻夜值守。
那些挺拔的身影在雪地里踩出的脚印,比任何图纸都让她安心。
“叫你姑爹来一趟。”
她突然说。
叶妍应声离去,棉鞋踩在雪地上的咯吱声渐远。
沈秀兰从抽屉最深处取出牛皮纸笔记本,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