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飘起细雪时,叶昭带着寒气推门进来。
他摘下警帽抖落雪花,目光扫过空荡荡的大堂。
“李文博的手笔。”
他把一叠传单放在桌上。
沈秀兰用抹布擦干净柜台,抹布划过木质台面出沙沙响。
她突然停手:“晓蝶,去请西城区卫生所的陈主任。”
裴晓蝶愣住:“现在?”
“现在。”
沈秀兰解开围裙,“就说我沈秀兰请他们来突击检查。”
卫生所的人半小时后就到了,陈主任是个严肃的中年人,银边眼镜架在鼻梁上。
沈秀兰推开所有后厨的门:“您随便查,每个角落都可以查。”
检测员打开冰柜时,白雾腾空而起。
陈主任蹲下查看排水沟,手套抹过不锈钢槽面。
他忽然抬头:“砧板为什么分三种颜色?”
“红色切肉,绿色切菜,白色切熟食。”
沈秀兰拉开消毒柜,“每两小时更换一次。”
检查持续到日头偏西。
陈主任在报告单上签完字,推了推眼镜:“这是我查过最干净的餐饮店。”
第二天清晨,卫生所出具的检查报告被放大贴在玻璃门上。
沈秀兰站在凳子上贴“开放厨房日”
的海报,墨汁未干的行书墨迹被晨光照得亮。
第一个探头的是买菜回来的刘大姐。
她犹豫着跨进门,沈秀兰直接递给她一件白大褂:“后厨刚熬骨汤,要不要看看?”
熬汤的大桶咕嘟冒泡,赵大勇正撇去浮沫。
刘大姐凑近闻了闻:“真是筒子骨熬的?”
“每天现砸的牛骨。”
沈秀兰掀开旁边的竹篓,“药材都在这里,您对着海报上的配方瞧。”
陆续有人穿着白大褂进出后厨。
有个戴鸭舌帽的男人总想摸冰箱密封条,被周卫国拦下。
男人讪讪道:“看看还不行?”
“随便看。”
沈秀兰突然出现,递过一支手电筒,“照清楚些,密封条每周拆下来煮两次。”
第三天来了个烫卷的女人,指甲鲜红。
她指着垃圾桶:“厨余怎么不分类?”
裴晓蝶正要反驳,沈秀兰已经拉开分类桶:“湿垃圾沥干才入桶,干垃圾分可回收与不可回收。”
她忽然微笑,“您要是感兴趣,现在正好要处理菜叶,我演示给您看?”
女人脸色微变,匆匆离开。
傍晚收拾时,裴晓蝶清点着白大褂:“今天来了三十七个参观的,耗了八锅试吃汤底。”
雪停那日,电视台的人来了。
摄像机跟着陈主任检查冷藏柜,镜头特写温度计稳定的水银柱。
记者把话筒递到一位老太太面前:“您天天都来?”
“我孙子就爱这口鲜切羊肉。”
老太太指着透明操作间,“孩子看得见厨师片肉,吃得放心。”
节目播出的当晚,电话铃响个不停。
裴晓蝶接起又放下,嘴角笑出浅浅梨涡:“都是订座的,说看了电视馋火锅了。”
沈秀兰正擦拭玻璃门上的海报边角,暖黄灯光落在她侧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