糙的手掌。
“他说要扩院子,把我那种了三十多年的月季花坛都刨了。”
王桂兰的视线飘向远处,“那花坛还是你爹在世时砌的”
叶昭从厢房出来,警服扣子扣到一半,见状顿了顿,转身轻轻带上门。
“妈,先吃早饭。”
沈秀兰盛了碗小米粥,金黄的米粥冒着热气。
王桂兰机械地接过碗,勺子碰着碗边出轻响。
饭后,沈秀兰仔细问清原委。
弟弟秀军想在老宅基上扩建,但宅基地使用证上还是父亲的名字。
村干部调解几次,秀军坚持要母亲签字同意。
“我去看看。”
沈秀兰解下围裙,对叶昭点点头。
叶昭已经扣好警服:“我调休,一起去。”
王桂兰看着他们,眼眶微微红。
小凯背着书包从屋里出来,看见外婆的表情,放下书包坐到她身边。
上午九点,沈秀兰借了辆自行车,车把上挂着给弟弟家带的点心和水果。
叶昭骑着另一辆,后座带着王桂兰。
太阳升高了,乡间小路两旁的玉米叶子卷着边。
王桂兰坐在车后座上,手轻轻扶着叶昭的衣角。
秀军家新房已经起了地基,红砖码得整整齐齐。
见到姐姐和姐夫,秀军搓着手迎上来,裤腿上沾着水泥渍。
“姐,妈就是太固执。”
秀军引他们到树荫下,“现在都兴盖楼房,那老花坛占着最好的朝阳地儿。”
沈秀兰看着弟弟晒黑的脸庞,递过毛巾让他擦汗:“花坛挪个地方不行吗?”
“挪不了!”
秀军媳妇从厨房出来,围裙上沾着面粉,“那些月季根系老深,一挪准死。
再说新房要盖卫生间,正好在那位置下水。”
叶昭走到地基旁看了看,又观察四周地形。
沈秀兰从布包里取出一个信封:“这是村里1985年的宅基地使用证复印件,爹的名字,现在妈是共有人。”
王桂兰指着墙角:“这里原有一株金银花,夏天满院香。”
中午,秀军媳妇做了打卤面。
饭桌上没人说话,只有吸溜面条的声响。
饭后,沈秀兰帮着洗碗,秀军蹲在门槛上抽烟。
“姐,我不是不孝顺。”
秀军吐着烟圈,“但你瞅瞅,俩孩子都挤在一间屋,小燕都十二了,还得和弟弟睡上下铺。”
沈秀兰擦干手,从兜里掏出一张纸:“我算了笔账,你要是把卫生间挪到西侧,下水道多走七米,材料费多花三百块,但能保住花坛。”
秀军媳妇凑过来看:“三百块?说得轻巧!”
叶昭从门外进来,手里拿着卷尺:“西墙外是村路,下水道可以从那里走,不用经过邻居家的院子。”
日头最毒的时候,沈秀兰打来井水,大家坐在树荫下喝凉水。
“这棵粉月季是我出生那年种的?”
秀军指着院子,语气软了下来。
王桂兰点头:“你满月那天,你爹从县里苗圃买回来的。”
秀军媳妇别过脸去,手指在围裙上绞了绞。
沈秀兰又拿出个信封:“我这有五百块钱。
三百贴补你改下水道,二百给孩子们买新床,上下铺换成两张单人床,中间拉个帘子。”
秀军盯着信封看了好久,额头渗出汗珠。
他忽然站起来:“哪能要你的钱!
卫生间就改西边吧!”
他媳妇拽他袖子,被他甩开:“那月季是爹种的就让它们长着吧。”
事情谈妥已是夕阳西斜。
村长来做了见证人,吸着烟袋直点头:“这样好,都和和气气的。”
回程路上,王桂兰坐在自行车后座,手里捧着几枝秀军媳妇剪给她的月季枝条。
风吹起她花白的头,脸上的皱纹舒展了许多。
到家时天色已暗。
叶妍和小凯做好晚饭,玉米粥和烙饼的香气飘满小院。
团子扑上来抱外婆的腿,小手举着一幅画:“花!”
画上是歪歪扭扭的花朵,用红色蜡笔涂得满满当当。
王桂兰把月季枝条插进水瓶,摆在窗台上。
她打来热水给团子洗脚,哼起多年未唱的小调。
窗外月色皎洁,照着一院清辉。
隔日一早,张建国急匆匆走进院子,额头冒着细汗。
他手里捏着一份皱巴巴的宣传单,手指用力得有些白。
“秀兰,出事了。”
张建国将宣传单递过来,“西城区新开了家物业公司,价格比我们低三成。”
宣传单上用红色大字印着“惠民物业”
,收费标准明显低于市场价。
沈秀兰接过纸张,指尖在粗糙的纸面上轻轻摩挲。
“这么低的价格,他们怎么盈利?”
叶昭从厢房走出来,警服袖口挽到肘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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