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他的人。
“透析机的声音,好像是从左边这条管道传来的。”我低声说,试图用最直接的方式判断。
“不,不能相信听觉。”林疏桐断然否定,“这是他设置的陷阱。通风管道会产生声音的折射和共振,他肯定做了手脚,让我们做出错误的判断。唯一的路,就是解开他的‘手术签名’。”
我看着她,点了点头。
在医学领域,她是绝对的权威。
我将手机的光调到最亮,照亮那个控制面板。
“7,第七肋间隙,通常是胸外科手术的切入点。对应到这里,应该是主气流阀门,编号7的那个红色阀门,代表切开。”林疏桐的声音冷静而专业,仿佛我们不是在生死一线的通风管里,而是在无菌的手术室里进行术前讨论。
我按照她的指示,伸手握住那个冰冷的红色阀门,它上面刻着一个清晰的数字“7”。
我深吸一口气,用力转动。
阀门发出一声沉闷的“咔哒”声,管道内的气流瞬间发生了改变,一股夹杂着浓重福尔马林气味的风从我们面前吹过。
“成功了。”林疏桐松了口气,“下一步,4,主动脉瓣环直径。这个数字代表精确。看,那个带有刻度盘的蓝色阀门,把它拧到刻度4的位置。”
我的手很稳,多年的训练让我能在任何压力下保持镇定。
我小心翼翼地转动蓝色阀门,将指针精确地对准了“4”的刻度。
管道深处传来一阵轻微的机械齿轮咬合声。
“接着是1,第一游离。这意味着要断开某个连接。那个黄色的推杆,把它推到底。”
我依言照做。
随着黄色推杆被我猛地推入,我们身下的管道突然震动了一下,仿佛某个巨大的隔板被移开了。
“最后是9,缝合。这是最关键的一步,代表着手术的结束和通路的闭合。9号阀门……不对,这里没有9号阀门。”林疏桐的声音突然一滞,她的目光死死地盯着控制面板,眉头紧紧地锁了起来。
面板上只有1到8号阀门和推杆。数字9,根本不存在。
“怎么会……”我心里一沉。难道我们之前的推断全是错的?
“不,不可能错。”林疏桐喃喃自语,她死死盯着那张照片背后的数字,“周明远是一个极其严谨、甚至到了偏执地步的人,他的‘签名’绝不会出现无法解释的数字。9……9……在外科手术里,9除了代表顺序,还代表什么?”
我的心跳开始加速,那若有若无的透析机循环声,此刻仿佛也变得微弱了一些,像是在催促我们。
时间不多了。
“等等!”林疏桐突然抬起头,目光越过我,看向我来时的方向,“回去!我们漏了什么东西!”
我们立刻调转方向,拼命往回爬。
刚才因为专注而忽略的细节,此刻在林疏桐的提醒下,开始在我脑海中浮现。
“是血迹!”她急切地说,“墙角那片呈喷溅状的血迹!我们当时以为是密码,但没能解开。现在想来,那根本不是数字密码,那是周明远留下的最后一步操作指南!”
当我们再次回到那个被金属网罩住的手术室外,重新用紫外灯照射那片血迹时,一切都变得清晰起来。
那些看似杂乱的血珠,在特定的角度下,呈现出一种独特的排列方式。
它们并非指向数字,而是构成了一个图案。
一个外科缝合中最常用的——“9”字形缝合的示意图。
“原来是这样……”林疏桐恍然大悟,“‘9’不是一个阀门,‘9’是一个动作!他要我们用某种方式,完成一个‘9’字形的轨迹,才能触发最后的机关!”
可是在这通风管道里,我们要如何完成一个动作?
我的目光再次落在了那张小芸的照片上,照片的边缘因为锈蚀而卷曲,露出了一点点背面的夹层。
我的心猛地一跳,用手术刀小心翼翼地撬开照片的背面。
那不是数字编码,那是一张被折叠起来的、极其微缩的通风系统结构图!
而在结构图的中央,也就是我们刚才操作的那个控制面板的位置,一个用红笔画出的“9”字形轨迹,清晰地连接了三条不同的管线。
“他把操作指南藏在了照片背后!”我压抑着激动,将结构图展示给林疏桐。
“我明白了,”她只看了一眼,便倒吸一口凉气,“9号操作,不是去转动阀门,而是需要我们两个人,同时爬进不同的岔路管道,在指定的位置,用身体的重量压下感应踏板,形成一个‘9’字形的压力回路!”
这是一个只可能由两个人,甚至更多人才能完成的谜题。
周明远算准了,我绝不会一个人来。
没有丝毫犹豫,我们根据图纸的指示,再次回到那个三岔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