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候的春笋最嫩,再过几日就老得嚼不动了。她还教我用笋壳煮水,说能去火气,等会儿煮在茶里,你们尝尝便知。”说着便把笋尖凑近鼻尖,那清香混着雨气,竟生出几分清冽的甜,惹得霜降也忍不住深吸了口气。
毓敏正往砂锅里添红枣,炉火“噼啪”地跃动,映得她脸颊泛红,仿佛敷了层淡淡的胭脂。砂锅里的姜块早已煮得软烂,飘出的辛香融着红枣的甘甜,再和晨雾交织,在院中悠悠弥漫,悄然唤醒沉睡的味蕾。连廊下的麻雀也被这香气引来,纷纷落在窗台上,歪着头朝里张望,更有几只轻啄窗纸,仿佛催促开饭,为这晨光添了几分活泼生趣。“韦斌与弘俊去河边拍晨景了,”她一边用茶筅缓缓搅动茶汤,一边说道。褐色的茶汤泛起细沫,如碎金浮动。“说是要取‘新陌映水’的镜头,还想把燕巢的影子也摄进去。这两个孩子,真是打破砂锅问到底——追根溯源。苏何宇也嚷着要跟去,说是要摸两条鱼回来,讲什么晨露未散时的鱼最肥嫩,熬出的汤能鲜掉眉毛。”
话音未落,就听见院外传来苏何宇的惊呼,带着水汽的清亮,像玉笛刚吹了个高音:“快来看!这新陌的影子映在水里,连燕巢的轮廓都能看见,晨曲都像跟着映进水里了!”
众人循声出去,雨已停了,天边漏出些微熹微的光,像透过宣纸的天光。河面平静得像块碧玉,新陌的叶影倒映在水里,浅褐与绯红的色混着水光,竟似把陆上的晨曲搬进了水中。韦斌正趴在岸边拍照,相机镜头对着水面的倒影,连呼吸都放得极轻,生怕惊破了水中的景致:“你们看这张,叶影里藏着燕巢的影子,还有孩子们跑过的倒影,简直是把‘燕巢欢娃谱晨曲’的每一个细节都映进去了!”他说着把相机递过来,屏幕里的画面果然惊艳,淡绿的水、斑斓的影、朦胧的云,凑成了幅流动的水墨,连燕雏的啼声都似能从画面里飘出来。
“这倒影倒比实景还添几分柔意。”霜降蹲下身,指尖轻轻点了点水面,倒影立刻散开,像揉碎了的锦缎,“你看那燕巢的影子,在水里晃啊晃的,倒像是跟着雏鸟的啼声在动,连晨曲的节奏都能看见。”
夏至站在她身后,替她拢了拢披衫,指尖不经意间触到她的耳垂,惹得她微微一颤——那触感像温玉碰着暖瓷,软得让人心里发颤。“小心着凉,”他声音轻柔,像雨丝落在花瓣上,带着细碎的回响,“河边风大,咱们看完就回去喝姜茶。你看东边的云,已开始泛淡红了,想来朝霞也快出来了。”他望向西方,忽然指着檐角:“你看那月亮,正慢慢被云裹住呢,倒像是有双无形的手在把它揽走。”
霜降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一轮残月还悬在檐角,像块被晨露洗过的玉盘,泛着温润的光。可转眼间,几片云就飘了过来,轻轻裹住了月亮,只漏出一圈淡淡的银辉,像给玉盘镶了层纱。那云移动得极慢,却带着不容抗拒的温柔,真似有双无形的手,正小心翼翼地把月亮揽进怀里,藏进云的深处,应了“明月一揽”的诗句。柳梦璃忍不住感叹:“这云来得真巧,竟把月亮‘揽’得这么温柔,倒像是怕它被朝霞比了去。”
就在这时,一声嘹亮的鸡鸣穿透晨雾,像道金色的闪电划破静谧!那声音不是刺耳的尖,而是带着力量的厚,像铜钟在巷口敲响,一声接着一声,急促而响亮,竟似在“报警”——提醒着沉睡的人们,晨已至,天快亮了。邢洲吓得手一抖,手里的荠菜撒了半篮,菜叶落在新陌上,沾着的露珠滚了滚,倒像是给锦缎添了绿纹:“好家伙!这雄鸡‘喝’得比铜锣还响,差点把我的魂都吓飞了!这哪是叫晨,分明是在‘报警’嘛,生怕谁错过了这好景致!”
夏至忍不住发笑,指尖拂过霜降的发梢,把沾着的叶屑轻轻摘下来:“这雄鸡倒尽职,知道月亮被揽走了,就赶紧来报信,好让大家等着看朝霞。你听这声音,能传得老远,巷里的人家怕都被叫醒了。”他望向东方,天边的淡红已渐渐变浓,像胭脂被匀开了色,从浅粉到浓朱,一层一层晕染开来,把云层染成了渐变的锦,正顺着天际线一点点铺展开来。
众人往回走时,朝霞已染透了半边天,金红的霞光像被谁撒开的锦缎,透过柳树枝叶,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那影子不是规整的圆,而是细碎的星,随着风的晃动轻轻跳跃,像把晨的灵动都撒在了地上。霜降走在夏至身边,忽然想起自己未做完的梦:梦里她还靠在夏至肩头,听他念着旧作,窗外的虫鸣正柔,檐角的燕巢安静,连月光都温柔地洒在他们身上。可就在她听得入迷时,一阵暖光忽然晃进梦里,像有人掀开了帐帘,她猛地睁开眼,竟看见朝霞正透过窗棂,把帐子染成了淡红的色,连夏至熟睡的侧脸都被映得泛红。这朝霞来得真急,竟真的扰了她的清梦,与“朝霞拂晓扰清梦”的诗句分毫不差。
“这朝霞倒真会挑时候,专拣梦最甜的节骨眼上来敲门。”她指尖轻抚过窗纸上昨夜夏至抄录的句子,霞光正为墨痕镀上暖融融的边。夏至笑着握住她的手,温度从指尖漫开,像把朝霞的暖意也一并接住了:“说不定是朝霞嫉妒我们的好梦,非要挤进来沾点甜。你瞧它把天空晕染得这般绚烂——倒像是怕吵了我们,特意赔罪来的彩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