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花汁,还是清晨带露的那种,所以才会有这样的晕染效果,当年他定是天不亮就去采花,费了不少心思。”沐薇夏凑过来,指尖轻轻划过拓片,墨香沾在指尖,久久不散,连指甲缝里都带着淡淡的花香:“真是‘匠心独运——巧夺天工’,比我见过的任何拓片都美,这哪里是墨痕,分明是把春天刻在了纸上。”
苏何宇从背包里掏出个锡制茶罐,罐身上刻着“碧螺春”三个字,锡皮被岁月磨得发亮,是当年他们一起在东山茶厂买的。“泡杯茶吧,用这古墨的余韵配茶,说不定能品出当年的味道。”他说着往粗瓷碗里放茶叶,茶叶还是当年的,蜷缩着像只只绿雀,热水冲下去的瞬间,茶香混着墨香漫开来,蒸汽袅袅升起,像时光在杯里苏醒,腾起的雾影竟像极了当年他的模样。柳梦璃端着茶碗,睫毛上沾着水汽,轻轻吹了吹,茶汤里的茶叶缓缓舒展:“这味道跟当年一模一样,清冽里带着甜,只是少了些热闹,连茶烟都散得慢了,真是‘物是人非——事事休’。”
雨又开始下了,敲在书楼的瓦檐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像无数根细针在绣着时光,又像在吟诵着古老的诗句。瞿先生翻开本泛黄的《都城纪胜》,书页已经脆了,翻的时候得格外小心,书页间夹着张诗笺,正是当年霜降写的《幻广寒境》,墨迹旁边还有他批注的小字,说“寒境”二字该添些暖意。“他总说这首诗写得好,说你把江南的魂都写进去了,烟雨、古巷、海棠,样样都带着灵气。”瞿先生的声音带着怅惘,指尖拂过诗笺上的批注,“他还说等你们回来,要一起在书楼里磨墨写诗,把当年没写完的句子补全,可惜……终究是等不到了。”
霜降望着窗外的烟雨,雨丝细得像愁绪,织成一张朦胧的网,忽然想起诗里的“故地烟雨不识君”。雨雾中的古镇朦胧得像幅水墨画,青石板路蜿蜒远去,像条藏在时光里的丝带,远处的乌篷船在河面上漂着,船夫的橹声轻得像梦呓。当年他们就是沿着这条路送他离开,他走在前面,蓝布衫的衣角在风里飘着,却没有回头,手里攥着半块墨锭,说等来年海棠开了就回来,如今这条路还在,烟雨还在,海棠花谢了又开,只是再也等不到归人。
“快看这花!”林悦忽然指着天井里的海棠树,声音里带着惊喜,枝头竟冒出了几朵新花,粉嫩嫩的像婴儿的脸颊,花瓣上还沾着雨珠,“明明刚才还只剩残花,怎么突然开了新的?连花骨朵都鼓起来了!”众人都凑过去看,只见雨水顺着花枝往下淌,新花在雨雾中轻轻颤动,像在诉说着什么,连叶脉都透着鲜活的绿意,倒像是被谁施了魔法。
瞿先生笑着叹了口气,眼角的皱纹里都藏着暖意:“这树是他去年亲手栽的,带着从徽州带来的花籽,说要等你们回来看花开。他总说,花落了还会再开,像日子一样循环,可人走了却未必会回,说这话时还摸着树干笑,真是个痴孩子。”他的目光扫过众人,最终落在霜降手里的墨锭上,“这墨锭能存百年,情谊也能,只要你们还记得他磨墨的模样,记得他说过的话,他就永远都在这书楼里,跟墨香作伴。”
韦斌举着相机拍下这动人的一幕,镜头里的海棠花在雨雾中泛着微光,背景是古色古香的书楼,飞檐翘角都带着诗意,像幅穿越时空的画卷。“这组照片就叫‘古墨留香’,肯定能打动所有人,连雨珠都在镜头里闪着光。”他说着按下快门,快门声轻得像花瓣飘落,“等回去了我做成延时摄影,让这海棠花在镜头里永远绽放,也让咱们的情谊永远不散,像墨香一样留着。”
弘俊帮他调整着角度,眼里闪着光,手指轻轻擦去镜头上的雨珠:“再拍几张墨锭的特写,你看这裂纹里的光,像极了星星,正好能呼应‘幻广寒境’里的意境,说不定还能拍出墨香的影子。”他说着指了指墨锭,阳光透过雨雾照在上面,裂纹里竟真的泛起了细碎的光,像藏着满天星辰,与拓片上的海棠花影叠在一起,美得让人挪不开眼。
天色渐晚,雨也停了,夕阳透过云层洒下来,像铺了层碎金,给古镇镀上了层温暖的光晕。青石板路上的积水映着晚霞,像撒了把胭脂,踩上去便碎了满地霞光。众人提着瞿先生送的墨锭,墨锭用棉纸包着,还带着书楼的气息,沿着青石板路往回走,脚步声在巷子里回响,像在和当年的记忆对话,每一步都踩着旧时光。霜降手里的墨锭还带着余温,是她掌心捂热的,墨香沾在指尖,混着海棠花的香气,久久不散,连呼吸里都带着温润。
“明年花开的时候,咱们再来吧。”夏至忽然停下脚步,望着巷口的海棠树,树影被夕阳拉得很长,像个拥抱的姿势,“到时候咱们在书楼里磨墨写诗,把当年没写完的句子补全,就像当年一样,三个人的位置都留着。”他的声音里带着期待,指尖轻轻握住霜降的手,掌心的暖意顺着指尖蔓延开来,像当年他递来的热茶。
霜降点头,眼里闪着泪光,却笑着说:“好啊,到时候咱们多带些海棠花汁,把墨磨得香香的,再给阿婆带些新茶,让她也尝尝当年的味道。”她望着远处的烟雨,晚霞正慢慢褪去,天边留着淡淡的粉,忽然明白,诗里的“花落又一季”不是结束,而是开始,就像这古墨,虽然历经岁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