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花笺,笺纸叠得整整齐齐,外面包着蓝布,蹦蹦跳跳地走在前面,嘴里哼着不成调的曲子,声音像银铃般清脆。
邢洲扛着竹梯跟在后面,梯脚上的泥土已经干了,蹭在青石板上,留下淡淡的痕迹。
韦斌还在回味着梅花酥的味道,时不时咂咂嘴,和苏何宇讨论着下次要带什么点心来:“下次我带我妈做的桂花糕,比梅花酥还甜,保证你们吃了还想吃。”
他边说边比划,引得众人一阵笑。
走到巷口时,霜降忽然停下脚步,望着竹林的方向,眼神里满是眷恋:“你们看,那株梅花开得更艳了。”
众人回头望去,夕阳的余晖洒在梅枝上,花瓣被染成了金红色,像燃着的火焰,连花蕊都泛着暖意。
风一吹,花瓣轻轻飘落,像蝴蝶般打着旋儿落在地上,铺成薄薄的一层。
“这梅倒像通人性似的,知道我们今天来,特意开得这般热闹。”
毓敏笑着说,眼里满是赞叹,伸手接住一片飘落的花瓣,花瓣在掌心轻轻颤动,“你看这花瓣,连夕阳的颜色都吸进去了,美得人心尖颤。”
她小心地合拢掌心,像珍藏一枚小小的落日。
夏至握紧霜降的手,轻声道:“不是梅通人性,是我们的心暖了,看什么都觉得热闹。”
他的声音温柔得像春风,拂过耳畔时带着暖意。
霜降望着他,眼里映着夕阳的光,泛起了泪光,却笑着点了点头,泪珠落在手背上,凉丝丝的,很快就被掌心的温度焐干。
是啊,这个暖冬,因为有了彼此,再也没有了诗里的孤寂,只剩下满满的温暖与欢喜,像这杯红茶,从舌尖暖到心底。
她悄悄把那片毓敏给她的花瓣塞进夏至掌心,像把一小团火递给他。
回到鈢堂时,陈先生正坐在窗边研墨,墨锭在砚台上轻轻转动,出沙沙的声响,墨香弥漫在屋里。
见众人来便笑着起身,花白的胡须在灯光下泛着银光:“我猜你们今天定去了竹林,特意煮了茶等你们——这是今年的新茶,刚焙好的。”
他指了指桌上的宣纸,上面写着刚题的诗,笔墨苍劲有力,带着岁月的沉淀:“暖冬沐熙竹影摇,梅香阵阵入襟袍。
故人相聚心欢喜,不负朝晖与暮潮。”
众人围着看了,纷纷赞叹陈先生的笔法,墨云疏轻声说:“陈先生的字真是力透纸背,连竹影的灵动都写出来了。”
陈先生捋须微笑,眼里映着灯火,像盛着一汪暖泉。
夜色渐浓,流挽镇的灯笼次第亮起,暖黄的光透过窗棂洒进来,与屋里的烛光交织在一起,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众人围坐在桌旁,喝着热茶,茶盏碰在一起,出清脆的声响。
吃着剩下的梅花酥,酥皮还是那么脆,甜香依旧浓郁。
聊着今天的趣事,从拓梅花笺到烤红薯,笑声时不时从屋里传出去,惊得院角的竹枝轻轻晃动,叶尖的残霜簌簌掉落。
谁不小心打翻了茶盏,水渍在桌面上漫成一朵小小的花,又被众人笑着擦干。
窗外的月光洒在竹林上,竹影婆娑,像一群跳舞的女子,梅香阵阵,顺着窗缝钻进来,与茶香缠绕在一起。
这个暖冬,因为有了彼此的陪伴,再也没有了“无小径扣足迹”
的孤寂,只剩下“故人相聚心欢喜”
的温暖。
就像诗里写的,寒霜散去,朝晖自来,只要心中有暖,再冷的冬天也会变得温暖如春,连时光都变得温柔起来。
远处传来几声犬吠,却更衬得夜静,像给这温柔时光加了一枚小小的印章。
